苏桃带着我,穿过一个狭小的弄堂口,楼门挂着门牌,写着春风十里,迎面便是一阵浓烈的脂粉味。
几个莺莺燕燕的女人,穿着高开叉的旗袍,站在小路两边,抽烟的抽烟,骂架的骂架,一个个见到我后,纷纷静了下来,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低声问苏桃:“这是什么地方?”
她脸都憋红了,就是不知该如何说:“就是……那种地方啊!”
那种地方?
在弄堂的矮墙边,一个一米八几的北方女人,剪着齐肩的短发,扭着腰肢朝我走来,开口便是一口东北话:“哪旮沓来的妖精,啊?”
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涌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苏桃认识为首的东北女人,赶紧打招呼:“兰芝姐,我是小苏桃啊!”
“小苏桃?”这个叫兰芝的女人上下打量另一番:“少特么跟我套近乎。”
“真是我!你看,我那会儿摔破了手,还是你给药治的。”苏桃把衣袖撩起来,果然,在手肘处有一道疤痕。
看到那疤,兰芝的眼神终于软了下来:“还真是你,许久不见,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啊!什么时候来兰芝姐这里揽揽生意?”
不等苏桃回答,我便将她挡在身后:“兰芝小姐是吗?苏桃还小,目前在白公馆当差,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
兰芝一巴掌推我肩上:“你谁啊,我跟苏桃说话,干你何事啊?”
她眉眼飞翘,十分跋扈,应该就是这里的地大姐头了,不知苏桃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应该不只是路过这么简单吧!
苏桃赶紧握住她的手:“兰芝姐,这是白家少奶奶,动不得。”
听闻后,周围的女人都有所震惊,不敢相信白家少奶奶会来这下九流的地方。
有所的人都有所收敛,纵使是兰芝这样的女人,在圈子里算是一霸,但跟白家比起来,就是一只蝼蚁。
兰芝赶紧收回了手:“是……是少奶奶?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我懒得理她,看苏桃都快急哭了,我问:“你带我来这儿,是有事吗?”
苏桃点点头,一把抓住兰芝的手,差点就跪下了:“兰芝姐,我表哥出事了,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这个苏桃,表哥出事了,第一时间不是带我去救人,而是来找李灿的老相好,还真是奇怪啊!
虽然心有疑惑,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我没有开口。
兰芝原本挺嚣张的,听到李灿出事后,她也急了:“咋了?”
“你去看看吧!我姨母都快哭死了。”
说完后,她牵着兰芝的手向外跑去,转身的一瞬间,泪珠还挂在脸上,却笑着朝我吐了吐舌头。
之后我才知道,这兰芝和李灿原本是一对恋人,本打算结婚,喜糖都发出去了,结果因为兰芝那烂赌鬼的父亲,她被卖到了春风十里的窑子抵债,从此便沦落为站街女。这么多年,李灿一直在等着她,而兰芝却无颜再见他了。
苏桃这个狡猾的小丫头,很懂得利用李灿出事的由头,将兰芝带到他的面前,若是人能恢复,他们必定当面言谈,或能和好如初;若人一直傻下去,兰芝定会不离不弃,李灿终究还有个知心人照顾。
我仿佛第一次认识苏桃,这丫头,原来心眼挺多的啊……
带着兰芝,我们到了李灿的家,一个巴掌大的四合院,除了堂屋和两边的耳房外,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柴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而李灿,跟我那日见到的相貌一模一样,大圆脸,皮肤黝黑,身材很壮实,只不过现在跟个小孩似的,坐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玩泥巴,嘴里嘿嘿地笑着。
看到他这样,兰芝不顾其他,扑了上去:“李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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