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过去他从未跟我说过。
以前,他极少会在我面前提起公事……不,应该说,他从未提起过公事,有时我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还得去买几份报纸看一看。
只有他出去打仗,要远行时,才会跟我说一声,让我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或许是觉得那时的我太过幼稚,无法理解他的世界,也或许如他所言,希望我留在一个单纯美好的世界,总之,其他的话,他一概不说。
那五年就像一个梦境,梦里是关于一个女孩深爱一个男人的童话故事,可是这个梦终究敌不过现实,我也梦醒了。
醒来之后发现,世界确实有很多想不到的阴暗面,有权谋,有欺骗,有伤害也有很龌龊的角落,可是,一一见过之后,我却仍旧心怀善意,向往光明,因为我相信世界不止有苟且,还有着真善美的存在。
就如我现在,知道丑恶,接受丑恶,如此,才能更容易理解白少安的不易,他是一个人,就算被人们神话,可他终究不是神。
每天面对勾心斗角,他的辛苦劳累,又有谁人知?
于是,黑暗中,我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彼此之间掌心相贴,感受着那粗糙的老茧,以及我丑陋的疤痕,我告诉他:“从今往后,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你想做什么?”
“这是秘密。”
我们之间的默契,也不知是从何时建立起的,或许是从第一眼对视时,就有了所谓的心灵感应吧。
只言片语,胜过千言万语。
而后,白少安带着我去到洋人街边上一个偏僻小街巷里,一块五彩的灯箱牌挂在墙上,餐厅的名字叫【安静】。
一间餐馆,不应该是人越多越热闹,生意越好吗?
可是白少安的这间餐厅,却开在无人的小街上,还起名为安静,岂不是要做赔本生意?
他请我进去,我刚进门就看到墙上的一幅墙画,抽象派的画作,画的是人像,侧身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窗台上开着几束紫色的小雏菊,风轻云淡,让人真的觉得,瞬间静了下来。
我走到墙画面前,抬起头来,轻轻抚摸着涂满油彩的墙壁,那一刻,仿佛触到了画中人的心,砰砰跳着,孤独得专心。
直到走进了,我才看到,在窗户外,有一个拇指般的人影,面对着窗前的女子,穿着一身绿色的军装,遥想对望。
我回头,淡然一笑:“什么时候请人画的?”
“请人?”他没好气地说:“谁能画出这样的你?”
霸道地伸出手,牵着我:“走吧,进去吧,里面还有很多。”
我屏住呼吸,也压制着小鹿乱撞的心情,跟着他踏上阶梯,朝着二楼走去,这一路上,在楼道两侧,挂满了许多肖像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有欢笑的,有娇嗔的,有慵懒的,有迷离的,但我却觉得,还是门口那副安静的最好。
原来我还有这么多面,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却全被他看在眼里。
楼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鲜笋炖鸡,以及几个家常菜,没有大华饭店那般华丽的排场,也不像街边小店般色香味俱全,但却能看出,这是地道的家常菜,做菜的人很细心,每一道菜都有家的感觉。
“这里每一桌只接待一个人,自饮自酌,放空心境,在碗筷碰撞和咀嚼声中,倾听自己的声音。”白少安告诉我,这就是‘安静’的魅力。
“那我们岂不是得分开吃?不然,会坏了这儿的规矩。”这里太安静了,我们说话都是用的气声。
白少安说:“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安静。”
所以,他不许我离开。
这时,我肚子饿了,白少安却打趣道:“饿了就先吃快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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