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步走了过去。那个身影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捋了捋吊在额前的那撮花白的乱发,用浑浊无神的眼睛望过去,看清了三人的装束后,用低哑的嗓音淡淡说道,“又是你们这些当兵的,村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搜刮到了……”说完,继续把头埋了下去。
陈庆之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并不是要来搜刮什么东西。”
那人再次抬起了头,瘦长的脸孔容颜枯蒿,暗淡无光,花白的头发和胡须杂乱得像一把枯草。看着面前行礼的陈庆之,依旧淡淡的说道,“今日老夫真是开了眼界了,居然有当兵的给我行礼,不过行礼也没用,村里地皮都被刮了三寸,真的没什么可以让你们搜刮了。”
“老伯,我们虽是行伍之人,但绝不是要来搜刮你们的东西,”陈庆之言辞恳切的解释,“我们也是初次到贵地,只是看到遍地凄凉,所以进村想打听打听而已。”
“哦,你们不是徐州兵?那你们是哪里来到?魏军?梁军?”那人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语气问道。
“老伯,听您的意思,这魏军和梁军,都会来徐州?”陈庆之试探着。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徐州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人人皆知。”
陈庆之在老伯对面的条石上坐下,面带微笑,“老伯,为何人人皆知,请您给在下说说。”
“这徐州刺史自行称帝,朝廷能轻饶了他?必然会派军征讨啊。这假皇帝吓破了胆,向南梁称臣投降,梁军也肯定会来的。”
“老伯怎么知道,刺史向梁请降?”陈庆之有些吃惊。
老伯依旧很淡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刺史这些年的行径,徐州上下,都知道他的德性,朝廷要来讨伐,他肯定要找后援啊,而咱们徐州向来就是必争的要地,魏不想丢,梁肯定想取,所以只要刺史求援,梁军必来!这传闻啊,早就是遍及田间巷头啦。”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是魏军还是梁军啊?”老伯突然发问了。
陈庆之略微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以实相告,“实不相瞒,我们是大梁的军队。”
“哦,果然是梁军啊。”老伯淡然的反应让三人略微有些讶异。
老伯声音低了下去,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呢喃着,“随便谁都行,魏军也行,梁军也行,只要这徐州,能来个稍微爱民的刺史,魏还是梁,都无所谓……”
老伯声音很轻,但坐在他对面的陈庆之还是听清楚了,他有些惊讶于老伯的话,“老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老伯扭着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凉,“你们可知,这些树下的条石,原本是做何用的?”
三人也朝着四下打量了一翻,“应该是村民在树荫下,纳凉解暑的地方吧”。
“这些条石,原本是村里的孩子读书的地方……”老伯伸出干枯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坐着的石头的表面,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缓缓的说道,“这村里原本也是人丁兴旺,有好几十户人家,虽然日子过得苦,但依旧邻里和睦,其乐融融。老夫原本是读书之人,便在这树下,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每当看到孩子们的笑脸,老夫就会觉得,就这样了此残生,也是一件美事……”
“可这徐州刺史元法僧,居然想趁着大魏内乱,过一把皇帝瘾。原本他治理徐州这些年,便是不遗余力的搜刮民脂民膏,虽然日子很艰难,但至少大家还能活得下去。可他这一称帝……”老伯的牙关咬得咯咯发响,原本昏花的眼睛,此刻却像要喷出火来。
“老伯,消消气,保重身体。”陈庆之安抚着。
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老伯继续说道,“称了皇帝后,这元法僧就变本加厉,派兵四处搜掠,所有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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