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育。”
上官云澈感到手里的东西坠到地上,那泛黄的本子宛如千斤之重,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公使——“
“你,你继续说。”他扶着骆小平的手走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
骆小平将掉落的病例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浮尘,“大概易谨行自己也想不到,德国人做事严谨,国内局势动荡,战争频发,他们离去前,便把所有的病案资料分门别类移交给了国民政府的卫生部门。我们能找到也属偶然,易谨行求医时用的姓名就是后来写文的笔名。”
“你确定?”
“百分之九十九。”骆小平肯定的说:“病例上写得很清楚,病人自述年幼时得过严重的腮腺炎和睾丸炎,这种病症的最大后遗症就是不育。当时他已结婚三年,一直无所出。所以才避人耳目离开上海去北京看病。医生检查以后,病例上的结论也是——高度怀疑不育。”
“只是高度怀疑而已,并不代表他一定就不能,也许是她妻子也有问题——”上官云澈心乱如麻,他想象不出如果茉莉的孩子不是易谨行的,那会是谁的?
她的生命里除了易谨行就是他而已,但他和茉莉没有过肌肤之亲啊。
“我问过立美,易谨行的前妻早已再婚,而且已经生了三个女儿。”
“哐当!”
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
————————————
一个人但凡有过人的才华,必定是要恃才傲物的。傲物的反面又是对自己充分的自满和自信,天才不屑于和常人说话,他们对自己坚持的事情怀有百分百的确定。但当这种信任之墙轰然倒塌时,他们受的打击比寻常人额外要重。
今日,上官家最聪明、最清高、最傲慢的四小姐上官宜维突然气闭痰昏在会客室门口晕厥了过去。
她这一口气闭得厉害,晕厥几个小时,可把家属吓坏了。
“云澈?”宜室悄悄把弟弟拉到一边,“到底怎么回事?宜维怎么会突然晕倒!你是不是又和她吵架了?”
“没有。”
宜室怀疑地问:“那她怎么会倒在会客室门口?”
上官云澈动了动嘴,道:“我不知道。”
“你呦!”宜室点点他的额头,叹道:“你会不知道?我看,你是不想告诉我罢了。云澈,你细姐一贯冷静自负,她会为什么事情急得晕过去?”
上官云澈眼神晦暗,还是一句,“我不知道。”
他打开门,看见上官宜维晕倒在会客室门前后,心里就明白了一点。如果茉莉的孩子不是易谨行的,那么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可能。风雨如晦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梦。确实是茉莉来过,在她去武汉的前夜。只怪他喝得太醉,生生错放了她的手。
“云官,你就装吧!”
“宜室姐姐,别急着骂我,先让我进去看看细姐吧。”
宜室侧开身体,让他进去,“云澈,不许再刺激宜维。”
“嗯。”
上官云澈进了卧室,古老的四柱大床上,瘦瘦的宜维躺在中央,白白的小脸露在被子外,没有平日的张牙舞爪,整个人瘦弱不堪。宜画坐在床边陪着她,看见云澈进来,朝他点了点头。
“细姐,怎么样了?”他走近几步,悄声问。
宜画摇摇头,向他使眼色,“人是醒了,就是不讲话,撬口不开,我也没辙。你好好劝劝她。”
“嗯。”
宜画站起身来,离去前在妹妹耳边耳语几句,才依依不舍出去。
宜维无精打采睡在床上,瞥见弟弟进来,心情不知该喜该悲。她是不是要说:“云澈,恭喜你做爸爸了。陶茉莉的女儿是你的孩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