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现在有点儿难受。

    其实他本来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此刻，他直挺挺地躺在太平间，浑身冰凉。

    “我这应该是死了吧？”陆离用手捅了捅屁股下面的身体，他的身体——呃，至少五分钟前还是。

    “嗯好像确实死了。”他挠了挠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是被重卡碾过去。

    这个换谁都活不了吧？

    陆离叹了口气，怎么当时就上头了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罢了，也算做了件好事。陆离一边作着自我安慰，一边从格子里蹦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啊。他打量着自己透明的躯体，感受其中的变化。

    嗯，好像是比原先轻盈了很多，甚至只需这么一跳，就能够到——

    啊，想多了。

    说起来，这里不是有很多死人吗，怎么只有我一个灵魂。

    想到这里，他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实，此刻的太平间，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都走了吧大概？陆离缓缓蹲下，双手无聊地揉搓着头发。

    一会儿接我的会是谁呢？黑白无常？拿镰刀的高冷死神？还是浑身亮闪闪的小天使？不对，照我这经历，应该是魔鬼吧？

    “抱歉，都不是。”

    “啊？”陆离停止了揉搓，循声转过身子，下一刻，双眼却被耀眼的光芒刺痛，他不得不把手挡在脸前，“这”

    “转过去吧，”那个声音说，“你还不能看到我的模样。”

    陆离听话地把身子扭了回去，“那就是你来接我喽？”他试探着问。

    “我把接你来的打发走了。”

    “那你又是谁？”

    “他们称我为神。”

    “呃，所以”陆离用指尖儿敲打着地面，“您老人家搞了这么大阵仗，不是为了找我聊天的吧？”

    “陆离，”身后的声音叫出了陆离的名字，让他微微一颤，“你这一辈子，也算是做了不少恶事。”

    “被你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陆离摸了摸脑袋，“那么，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渣滓，无可救药。”

    “这就是你对自己的评价？”身后的声音似乎笑了一声，“可我怎么记得，就在刚刚，某个自称‘无可救药’的‘渣滓’，为了救一个女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陆离语塞。半晌，他叹了口气，“不过是突然犯傻罢了。”

    “你这不是犯傻。”

    “我本来就是。”

    “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了。”

    “你要正视自己的”

    “够了！”陆离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我的意思是，已经结束了。换个话题吧。”

    “结束？谁说的？我说的吗？”身后的声音让陆离心里一惊，“不，我没说。”

    “你不会是”

    “陆离，”‘神’再次直呼他的名字，“我给你两条路：离开这里，下到阴间，等候审判；或是呆在这儿，继续活下去。”

    “来吧，告诉我，你的选择。”

    陆离笑了笑，“我要是，不想走你希望的那条路呢？”

    “二十年来，我从未将我的意志强加于你，这次也一样。”声音不紧不慢。

    “但同时，我对你知根知底。”

    “我比你本人还要了解你自己。”

    “你不会选择另一条路的。”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陆离再次陷入沉默。整个太平间也重新变得寂静。

    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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