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单白一怔，退至墙角，背靠着墙，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谈宁松把他当朋友，而不是看他时总是厌恶的神情。

    朋友？也许，谈宁松想过。可杨单白从来就不是将谈宁松往朋友的方向发展，现在当朋友没可能了。两人并肩靠在墙上，谈宁松没有说话而是整了整仪容，旋即开门走了出去。杨单白依旧靠在墙上，望着谈宁松关上的门，神情飘忽。

    他们家和李家在父亲那辈便有十几年的业务往来，说得再具体一点儿，其实一直以来是李氏出于情分在照顾他们家生意已有十几年。杨李两家的爷爷是至交好友，父辈还有时常走动，不过到他们这辈关系不太热络，他和李适序年龄相差七八岁，李适序又从小在德国长大。所以总的说来，他对李适序称不上熟悉。对于七年前刚回国的李适序，他唯一了解的是，李适序的追求者各个都比谈宁松漂亮。

    如果说谈宁松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不合群。她不属于这个社交圈子，这一点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看出来了。甚至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为了躲避无聊至极的场合，他走到楼道吸烟，而谈宁松在所属宴会厅的上一楼层，显然她不想被人发现。

    “谈宁松，没关系的。”她在自言自语的压低声音说。不过在空旷无人的楼道他听得很清楚。

    后来的几次宴会上，他发现谈宁松频繁出现在楼道，在那里待了大致半个小时。乏味无趣的宴会场合使他从中找寻的乐趣就是弄清谈宁松究竟做什么？他勾了勾唇角，和身边的几个公子哥说了声有事便颔首离开了。其实，他没有离开而是往谈宁松刚走进的楼道走去。只见谈宁松穿着华丽的礼服，却做着完全配不上这身装扮的举止。她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赶忙穿上鞋子，不过手里拿着另一只鞋子还未穿上赤足在地的情景被他撞见正着。谈宁松把脚缩进裙子底下遮住了，眼里闪过慌乱，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我没有恶意，你请便。”他笑了笑，抬手示意。

    谈宁松没有同他说话果真坐在楼梯台阶上继续穿鞋。

    “你跟这里的女孩不一样。”

    “很土。”

    “算是吧。”他有些意外，倒也不否认扯了扯唇。

    她又沉默了。

    “你脚怎么了吗？”

    “很土，还没适应穿高跟鞋。”

    “你没有这里女孩的做作之态。”他噗嗤一笑，说。

    “很土而已。”

    “也可以这么理解。”他一愣点头说。

    她又沉默了。

    “你不太爱说话。”

    “很土。”

    “怕说错？”

    她一愣，又沉默。应该是默认了。

    “你整过容？”

    “很土。”

    “意思是没有。”他又笑了，帮她补充。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不就得了，很多名媛还未必比你漂亮呢。”他侧目看了看她，实话实说。在美女如云的宴会中，谈宁松并不突出的，可她也不丑，挺耐看的。

    她说了谢谢，站起身要走。

    “哎，你脚不疼了？”

    谈宁松没有回他，不过她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下楼梯。谈宁松走了他也就无趣了。于是，他也跟着走了下来，在身后观察她一系列的动作。她的行动并不利索，应该是不习惯穿高跟鞋。可当她开门走出去，背影挺直，脚下的步履突然变得轻盈，俨然换了一个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也是他们最和平的一次相处。

    杨单白头靠在冰冷墙壁上，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旋即又恢复一副公子哥的神情，移开步子走了出去，就像他曾经见到的谈宁松，俨然换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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