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点点头:“你们都下去罢,留一个值夜就好了。”
三个大丫鬟交换了一轮眼色,最后还是冬雪留了下来。
冬雪替玉裁掖好被角,放下帐子,把屋里的灯都熄了,只留下一盏小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玉裁的帐子里顿时昏暗下来,她在困倦和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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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车外传来人群的嘈杂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小贩的吆喝,玉裁靠在车壁上,略带好奇地听着马车外的声音。
这里真是繁华,玉裁在心里感叹。
一旁侍候的秋霜看了自家小姐的模样,忍着笑提醒道:“小姐莫要这样坐着,会弄皱衣裳的。”
玉裁不以为然地皱了皱鼻子,冲秋霜做了个鬼脸:“皱了就皱了,我也不差这一身衣裳。”话虽然这么说,玉裁却还是乖乖地坐好了。
春华打量了一番玉裁的衣饰,动手轻轻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又把玉裁头上那一支红宝石赤金如意簪子扶正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秋霜接着道:“小姐待会儿到了那里,可要乖乖地听太太的话,咱们家多年不曾去那家里走动了,所以我们小姐得帮着太太在外人面前把面子撑起来才行。”
玉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外人,祖母一家是外人么?”
秋霜先是一愣,随后才细细地向玉裁解释道:“虽然是祖母,可是却不是亲的,咱们老爷是庶子,老爷的生母是赵姨娘,所以,小姐的祖母也应该是赵姨娘才是。”
玉裁摇头:“你说得不对,赵姨娘只是姨娘,不是祖母,我的祖母不是奴才。”
秋霜没想到玉裁会这么说,她一时倒是怔住了。
玉裁看了她一眼:“所以我要怎么做?我要是叫赵姨娘为祖母,母亲才会觉得丢脸吧?”
秋霜“嗐”了一声,道:“是奴婢发昏了,小姐断然不能叫赵姨娘‘祖母’,只有老夫人才是老爷的母亲,这可错不得,小姐说得对极了。”
她先告了罪,又可劲儿夸赞玉裁聪明,玉裁听了,心里舒服不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秋霜仔细斟酌了一番:“小姐想啊,咱们老爷是庶子,那府里的老爷是嫡子,又一直各自为官,几乎没有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咱们两家到了这个份上,其实差不多也算是分了家了,小姐说是不是?”
玉裁想了想,迟疑地点头。
秋霜见玉裁赞同了自己的话,语气也更笃定了些:“所以,我们家的小姐们,就不能在那家人面前失了面子,要拿出咱们官家小姐的气派来,不能让人家小瞧了我们。也不要凑上去讨好他们家的人,若是咱们上赶着去讨好人家,人家恐怕还觉得咱们家过得不好呢!”
玉裁这下没有反驳,她十分乐意地点头,本来她也不是个会讨好人的性子,在江南的时候,府里从沈氏开始,上上下下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那个沈碧薇除外。
玉裁其实一直是个很傲气的小姐,她本来也不乐意在一个不认识的老人家面前撒娇卖乖。再加上被秋霜这么一说,她连原本对于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是不大尊重长辈的那一点点不安之感也没有了。
她堂堂巡抚的女儿,自然是不能对着外人卑躬屈膝的。
接着,秋霜又对玉裁说了不少一定要对赵姨娘好些的话,诸如“毕竟这是老爷的生母,虽然地位是卑贱了些,可是生恩犹在,老爷就算是分了出去,也还是与赵姨娘有着斩不断的联系,要敬重些才好”之类的话。
玉裁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反正只是一个姨娘,给一个笑脸儿就好了,费不了多少工夫。
没有过很久,马车停了下来,秋霜扶着玉裁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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