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殿下, 秦先生来了。”
能被杨潜称为“先生”的, 世上唯二人罢了——一人,自然是雁荡山隐士诸葛先生;另一位, 便是秦二爷秦端。
“先生怎么来了?”
杨潜倒没想到秦端会突然前来,他将一打图样先用镇纸压住才连忙上前迎了秦端入座。
秦端洒脱自在, 除了为坤颛的烂摊子求过一次情之外, 帮明琅拒婚这竟然是第二次——明琅这事着实棘手,可是那日明琅听到要嫁给杨潜之后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如今在秦府早就传遍了。
更何况,自那日后明琅便一病不起, 温氏日日在老夫人面前哭。
老夫人又日日在他面前哭。秦端一想自己也挺喜欢阿琅这丫头的,为了再没有人来他面前号丧, 便也答应了下来。
方才进屋时,秦端一早就看见他在看祁王府的图样了。可如今他来又是要劝杨潜不要成亲的, 这一下子, 秦端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先生?”
杨潜望着已经默不作声只吨吨吨地牛饮茶水的秦端许久, 再好的修养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可不信秦端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到他这儿喝茶的。
“啊!有事有事!”
秦端见箭在弦上了, 只得爽朗大笑打着哈哈。
“这个这个”
秦端随着一向以文采见长, 同时身负“曾以一己之力辩败三人”的盛名,可是若是让他去求人说软话温言奉承, 委实有些难为他。
虽则杨潜还是一脸不急不躁地等待秦端开口,可秦端早就烦了自己这番温吞模样。眼睛一闭心一横, 也不管杨潜能不能接受只一股脑儿地将来意表明。
孤鸿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秦二爷自己说得痛快了, 却没看见自家殿下每听他说一句那眼神就阴沉一分。
孤鸿刚准备开口制止, 就被早已察觉的杨潜眼刀警告,立刻缩着脖子恨不得安静成哑巴。
“先生的意思是说五姑娘竟这般不乐意”
不乐意嫁给他么?
秦端滔滔不绝说了一堆,喝了盏茶润润喉道,“通泽,你不要嫌先生多嘴老话说得好嘛,那个强扭的”
秦端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平白将两个人凑在一起,若是日后成了怨偶,反而不妙。”
没等杨潜回话,秦端自己就坐不住了。他从袖间掏了个荷包给他。
“这是阿琅托我交与王爷,王爷自个儿瞧吧。”
话毕,便将荷包丢在桌子上自己起身要走。杨潜面上早已寒若冰霜,可仍旧命孤鸿送秦端出去。
待书房只剩杨潜一人之后,他才将目光慢慢移到静静躺在桌子上的荷包。
杨潜竟有些惊愕——他没想到,那一刻,他竟有些胆怯。有一瞬,他竟不敢上前拆开它。
终于,杨潜站起来,缓步走到桌前。待他从那荷包里掏出那方手帕之后,竟愣了许久——
只见一方月白手帕的中央,满是星星点点的暗红陈旧血迹。
孤鸿方送客回来,便感觉到自家殿下似乎情绪低落非常。
方才还热闹非常的书房,如今他不过出去一趟,回来竟早已归于往日寂静。
孤鸿打小便跟在杨潜身边,如今便只屏蔽了下人,一人坐在廊下看着天上棉絮似的云朵静静移动。
正午烈日,凛冬虽则没收了它的热度,可没法控制它夺目光芒。空气里的风还是冷的,可是日光依旧从千百万丈的高空洒落。
今天的天气好的不正常,天空蓝的像西洋传来的琉璃瓦。
院子里委实太过安静,孤鸿原本坐着不一会儿便敲着二郎腿儿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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