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偶尔还会有风吹声,划过枯枝飒飒作响,冬去春来交际之处,听不见虫鸣。
石桥倒于绿水之中,水波涟漪轻轻流下,石桥倒影轻轻留下。
秦沚倚在桥栏处安静地看着水里的月亮,他穿着薄了些,此时突然觉得有些微冷,才想起以往这个时候,他正抱着晓月睡觉。
一旁的蓑衣客跪坐于石桥之上,面如死灰,嗫嚅的嘴,却听不见说话。
“你要死了,我不杀你,姬无夜也会杀了你。”秦沚话语间的语气很淡,到了此时,只剩下他和蓑衣客二人,他没有必要继续演下去。
“你已经没得选了,先前你以为我要杀你,姬无夜能救你。”
“现在你晓得了,姬无夜要杀你,而我才能救你。”
言罢,秦沚伸出手,五根手指张开在蓑衣客面前随意地晃了晃。
“你的命,就在这指缝间,要与不要,你自己决定。”
蓑衣客木然地抬起头看了秦沚一眼,很快他便伸出手抓住了秦沚晃动的手指。
眼里有活下去的疯狂。
十五年前从齐国逃出来时,他曾答应过一个女人,倘若日后心生悔意,便带着悔恨活着,活不过一甲子,在阴间相见,她宁可永坠阴冥,不得超生。
他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有什么劳什子阴间,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他也要活下去。
有个女人让他还债,他身上还有没还完的债。
还剩七年的情债。
“我不能死,先生教我。”
秦沚盯住蓑衣客的眼睛,良久,他才握住蓑衣客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身来,笑道:
“我喜欢听故事,也喜欢写故事。”
“你既然决定做这故事里的人儿,再过几日,我便将你写进故事里。”
言罢他便带着蓑衣客离开了石桥,他们走的隐秘,在新郑一些很特殊的小巷中来回折了几次才回到紫兰轩的暗格。
依旧是那间不起眼的小房间,里面烛火明亮,有两道人影静静地相对而坐,屋内没风,火烛不再摇曳,黑影立在屋内如同死物一般。
门房轻开,一声吱呀入耳,屋里便多了两人。
剑眉轻扬,一道凌厉的目光宛如出鞘的利剑,让蓑衣客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寒意。
白发少年静坐于地,一柄剑安放在剑鞘之中,就横在桌上一角。
“看起来,你今晚还真是出去接客了。”紫女柳眉微抬,打量着蓑衣客。
“这客人可不好接,一天没吃饭,还差点丢了性命。”秦沚自嘲地笑一声,拉着蓑衣客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以你接下来想做什么?”紫女饶有兴趣地问道。
“偷天换日。”
秦沚跟蓑衣客废了不少口舌,此时嘴里有些干渴,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就喝了起来。
连贯几大口,身子也随之暖和了不少。
“蓑衣客和其他三大凶将不同,只是一个职位的称呼,他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姬无夜手下那么多,蓑衣客杀不完的。”
“姬无夜甚至不需要知道蓑衣客是谁,情报网其实在他的手中,蓑衣客只是一个帮他整理消息的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就是蓑衣客?”紫女眉头一皱,看向蓑衣客的眸子里满是警惕。
蓑衣客身份不同与常人,她担心会给紫兰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桌几对面的卫庄还是那副老神哉哉的样子,似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秦沚伸手到紫女俏脸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打断了她盯蓑衣客的目光
“现在不是了。”
说完,秦沚将今晚的事情和盘托出,听得紫女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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