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无路可走,他绝不肯投身于此。
海湾正对墙站着,摄影师趴在地上,仰拍他旗袍后的风光。
“这是他的另一个短板——我是说从这份工作的角度来说。”彦鸣续道,“接受的尺度小,能拍的东西就有限。上回拍一套裙子的写真,摄影说要给他屁股上撒点牛奶,你懂得就那个意思。但他死活不同意,差点儿跟人打起来,后来为这事儿还赔了点儿钱。原本咱们这儿的模特里他排第一,后来就出了前三了。他们的酬金和这个是挂钩的。”
陆远舟记得这件事,那段时间海湾非同一般的颓。屋漏偏逢连夜雨,房东又和他说要涨价的事,他一时破罐破摔,便答应了现在这套月租四千五的房子。
拍摄进行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他热得满头大汗,补的三次妆最终都留在了浴室里。再出来时,他已是白衬衫牛仔裤的海湾。
“你简直是浮夸小说里写的妖孽。”陆远舟递上一瓶冰糖雪梨,“我靠,分明咱俩都是娃娃脸,凭什么你换了衣裳就跟妖精似的!”
“幸好是这样,否则我就饿死了。”海湾一面整理旗袍后面的细带,一面说。
陆远舟低头看了一眼,好奇难忍:“这到底是什么旗袍?给我看看。”
“别,弄脏了我可买不起第二件了。”海湾打开他伸过来乱摸的手,“这是一片式旗袍。”
真的,只有一片。
“下次什么时候拍?”陆远舟咬着吸管问。
海湾翻翻手机里的日历:“下周二,拍和服。”
“那你们这拍完就出写真啊?”这里是单行道,出租车不多,陆远舟用手机叫了一辆,司机很快便赶了过来。
“南山路99号。”他和海湾坐上车,“先去店里吧。”
司机叹了口气:“南山路这么近,你们走着去多好呢。”
“哎,现在怎么回事儿?”陆远舟纳闷,“遇见好几个司机了,都说路近劝走着。现在你们司机的行业素质这么高了么?”
许是看他实在傻得可爱,司机失笑道:“现在活儿难干,谁不想跑机场c火车站的,这种小活不赚什么钱,还堵得不行,没人愿干,又不能拒载,只能变相抱怨两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陆远舟恍然,“您还真实诚。”
下车时他多加了五十块钱打赏,理由填的是“司机长得帅”。
海湾抓抓他纹丝不动的头发:“我要是有个你这么大方的老板就好了,趁着没事儿,得赶紧找一个。”
“来我这儿啊,早都叫你来你偏不来。”海湾推开门,店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一起闲聊,周遭时光都慢了下来。
“你这儿我可不来。”到一杯无兼职,和直接跟他要钱有什么区别。
“那你去大林子的健身房兼职吧,当个教练或者销售什么的。”陆远舟和吧台小姑娘打声招呼,坐到了卡座上,“说真的,就你这八百年拍摄一次,偶尔有展或者卖了画册才能赚点钱,何年何月能还清老狗一日的欠的债啊?说叫你弄个社交账号,发发照片,肯定有很多人愿意看,你偏不愿意。酒香也怕巷子深,宣传宣传怎么了,谁家卖瓜还不吆喝了!”
海湾扯扯嘴角:“我不想抛头露面,言行被人指点我真受不了。”
“算了,随你。”陆远舟气得转过脸去,沉默片刻,又问:“你看不见我生气啊,怎么不哄哄?”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海湾笑着冲刚走到吧台的林城招招手:“大林哥,这儿,快来。”
“哎——你叫他干嘛?”陆远舟一把按下他,“烦不烦,我跟他正那个什么着呢。”
话音刚落,林城已经走了过来,却未看向陆远舟,只问海湾:“怎么了,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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