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胜了,死的又是谁呢?”狐红衣冷笑一声,手里扬起一叠文书,“你们这些人早就密谋商议,要用阵法把我消灭,瓜分我的嫁妆,这些契约都是凭证,要我一张张念出来吗?”
人群鸦雀无声,许多人伸手去摸昨晚立下的字据,可是全都摸了个空。原来,狐红衣藏在人群中间,施展空空妙手,把所有字据都偷走了。
“我知道人xìng贪婪,可没想到,你们贪得无厌,到了这样的田地!”狐女的声音冰冷刺心,“我昨天晚上还在想,无论受多少委屈,也要留在水云村里,无论公婆怎么嫌我恨我,也要千方百计讨得他们的欢心。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真是玷污了‘道者’二字。从现在起,我和你们恩断义绝,无论千万岁月,永不踏足这个村子!”
林映容不怒反喜:“你走啊,没有谁会留你!至于嫁妆,哼,你也统统拿走,一个子儿也别留下!”说到这儿,她转向儿子,“书维,你看清了吗!?她是狐妖,我们是道者,道妖不两立,你还不反省吗?”
“妈!”吕书维叹了口气,“昨晚红衣告诉我,你们想要谋财害命,我起初还不相信。可我现在明白了,红衣说的没错,人xìng贪婪,胜过妖怪。妈,对不起,我要跟红衣一起走!”
最后一句话,好似五雷轰顶,震得林映容呆若木鸡。对面的情侣对望一眼,乘剑驾驭,双双冲天飞去,村人们蜂拥上前,忽来一阵大风,吹得他们张不开眼睛。等到风尘落定,早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
村民好似zhà了锅,纷纷跑向吕家。人人都怀了贪念,想要夺得狐红衣留下的嫁妆。他们翻箱倒柜,摔瓶砸碗,谁知箱子里飞出了无数的狗蜂,瓶碗里窜出来成群的翼蛇。村民们抱头鼠窜,跑得稍慢一点儿,要么被叮得满头肿包,要么被咬得鲜血淋漓,一个个唿爹叫娘,凄惨透顶。
村子里家家遭殃,纷纷责怪吕家。可是吕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吕孟津掉进了一片乱石堆中,尽管狐红衣手下留情,还是摔断了一手一脚,额角划破了一条大口子,流了不少血,躺在床上大声哼哼。
林映容守在床边,脸色yīn沉,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疯劲。
这个可悲的fù人,失去了深爱的儿子,也泯灭了所有的希望。她的心堕入了地狱的深渊,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她望着床上的丈夫,心里只觉说不出的痛快多少年来,这个可恶的老头儿,随心所yù地欺凌我,到如今,你也落到了这步田地吗?你叫什么?真的很痛吗?我打断我的骨头时,可想到一个痛字?我向你苦苦哀求时,你可曾手软过一次?我刚刚生过孩子,你就揪住我的头发,拖到床下拳打脚踢,那一次,我断了三个肋骨,两根手指。为了今天,我等了四十多年,好啊,机会来了,你也会央求我吗?哈,用镜子照照吧,你的模样真可笑啊。你流什么眼泪,眼泪洗得掉罪孽吗?你别望着我,也别向我求饶,你要喝水,好哇,水在这儿,你过来喝啊!啥,走不动了吧?你可以爬啊!呵,这话好耳熟,我记得你也说过吧……
丧子之痛像是一点火星,引bào了四十多年的积怨。老fù人极尽所能,折磨床上的丈夫。她拳打脚踢,张口痛骂,四十年的欠债,却要老头儿一夜偿还。不但如此,林映容把对狐红衣的仇恨也发泄在了老头儿身上。吕孟津起初反抗,不久开始哀求,可那统统没用,哀求化为了惨叫,惨叫变成了呻吟,直到后来,声音全无,吕孟津瞪大一双眼睛,眼里的光亮悄然熄灭了。
这一刹那,老头儿偿清了所有的债。他生前没有多少风光,死得更是窝窝囊囊,他带着满腹怨恨死去,也把所有的罪孽一笔勾销。
杀死了丈夫,老fù人望着尸体,好一阵疯寂傻傻,可没多久,她又害怕起来。她杀了人,得要抵罪,得要坐牢,没准儿还会送到天狱,一辈子与星辰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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