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态、李山奴、任智、方四女、洞云。今人独重女音,不复问能否。而士大夫所作歌词,亦尚婉媚,古意尽矣。政和间,李方叔在阳翟,有携善讴老翁过之者。方叔戏作品令云:“唱歌须是玉人,檀口皓齿冰肤。意传心事,语娇声颤,字如贯珠。老翁虽是解歌,无奈雪鬓霜须。大家且道,是伊模样,怎如念奴。”方叔固是沈於习俗,而语娇声颤,那得字如贯珠,不思甚矣。
○ 论雅郑所分
或问雅郑所分。曰,中正则雅,多哇则郑。至论也。何谓中正。凡yīn阳之气,有中有正,故音乐有正声,有中声。二十四气岁一周天,而统以十二律。中正之声,正声得正气,中声得中气,则可用。中正用,则平气应,故曰,中正以平之。若乃得正气而用中律,得中气而用正律,律有短长,气有盛衰,太过不及之弊起矣。自扬子云之後,惟魏汉津晓此。东坡曰:“乐之所以不能致气召和如古者,不得中声故也。乐不得中声者,气不当律也。”东坡知有中声,盖见孔子及伶州鸠之言,恨未知正声耳。近梓潼雍嗣侯者,作正笙诀、琴数、还相为宫解、律吕逆顺相生图。大概谓知音在识律,审律在习数。故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诸谱以律通不过者,率皆yín哇之声。嗣侯自言,得律吕真数,著说甚详,而不及中正。
○ 歌曲拍节乃自然之度数
或曰,古人因事作歌,抒写一时之意,意尽则止,故歌无定句。因其喜怒哀乐,声则不同,故句无定声。今音节皆有辖束,而一字一拍,不敢辄增损,何与古相戾欤。予曰,皆是也。今人固不及古,而本之xìng情,稽之度数,古今所尚,各因其所重。昔尧民亦击壤歌,先儒为搏拊之说,亦曰所以节乐。乐之有拍,非唐虞则始,实自然之度数也。故明皇使黄幡绰写拍板谱,幡绰画一耳於纸以进曰:“拍从耳出。”牛僧孺亦谓拍为乐句。嘉碳洌汴都三岁小儿,在母怀饮rǔ,闻曲皆手指作拍,应之不差。虽然,古今所尚,治体风俗,各因其所重,不独歌乐也。古人岂无度数,今人岂无xìng情,用之各有轻重,但今不及古耳。今所行曲拍,使古人复生,恐未能易。
卷 二
○ 唐末五代乐章可喜
唐末五代文章之陋极矣,独乐章可喜,虽乏高韵,而一种奇巧,各自立格,不相沿袭。在士大夫犹有可言,若昭宗“野烟生碧树,陌上行人去”,岂非作者。诸国僭主中,李重光、王衍、孟昶、霸主钱ㄈ,习於富贵,以歌酒自娱。而庄宗同文,兴代北,生长戎马间,百战之馀,亦造语有思致。国初平一宇内,法度礼乐,浸复全盛。而士大夫乐章顿衰於前日,此尤可怪。
○ 唐昭宗词
唐昭宗以李茂贞之故,yù幸太原,至渭北,韩建迎奉归华州。上郁郁不乐,时登城西齐云楼眺望,制菩萨蛮曲曰:“登楼遥望秦宫殿。茫茫只见双飞燕。渭水一条流。千山与万丘。 野烟生碧树。陌上行人去。安得有英雄。迎归大内中。”又曰:“飘浊以谌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肠断忆仙宫。朦胧烟雾中。思梦时时睡。不语长如醉。早晚是归期。穹苍知不知。”
○ 各家词短长
王荆公长短句不多,合绳墨处,自雍容奇特。晏元献公、欧阳文忠公,风流蕴藉,一时莫及,而温润秀洁,亦无其比。东坡先生以文章馀事作诗,溢而作词曲,高处出神入天,平处尚临镜笑春,不顾侪辈。或曰,长短句中诗也。为此论者,乃是遭柳永野狐涎之dú。诗与乐府同出,岂当分异。若从柳氏家法,正自不分异耳。晁无咎、黄鲁直皆学东坡,韵制得七八。黄晚年闲放於狭邪,故有少疏dàng处。後来学东坡者,叶少蕴、蒲大受亦得六七,其才力比晁、黄差劣。苏在庭、石耆翁入东坡之门矣,短气胁剑不能进也。赵德麟、李方叔皆东坡客,其气味殊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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