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大会开过以后，华民银行小城支行的营业大厅中人声鼎沸，往常柜台内人员替顾客办业务都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但开过会以后，会计们办业务除了礼仪客套外又加了许多言语，顾客取钱，就小心翼翼探询资金的去向，然后又千方百计打探大约何时可以回笼，对于存钱的，总是向顾客推荐存期长的，存期长的利息多，这确实是个优势。柜台高高，声音小了，店员与客户交流有障碍，于是店员就扯开嗓门叫唤，好多窗口和不同的男女客人说话，加上地上水门汀，天花板吊顶，声音产生回声，热闹非凡象锅粥。

    大堂经理小老鼠眼滴溜转个不停，他在甄别不同层次的客户，谁有钱c谁穷鬼，大堂经理以貌取人，结合言语风度穿着，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的好功夫，这种功夫与柜台内师傅鉴别金银真假的功夫异曲同工。大堂经理笑容可掬态度和蔼口吐莲花，客户们对他满意极了有两位居然主动去倭人银行把两笔刚存的现大洋取来存到了华民银行，这下子大堂经理的业绩一下子窜到了第一名，惹得柜台内职员发出羡慕嫉妒恨的叹息声。

    对面三元酒家的胖掌柜过来取大洋回去发薪水，一见这种火热架势，情不自禁惊讶发声：喝，好家伙，这哪是温文儒雅的钱庄，简直比咱的三元酒家c张复盛饭庄c乐泉浴室c清一池浴室还热闹数倍哩！了不得，银行开成这样，也是见了鬼了。

    胡老板站在二楼上凭栏杆俯瞰，这热闹的景象令他心花乱放喜不自胜。人事经理拎了一块大黑板走过来。

    “张经理，这是干嘛哩？”

    “我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将他们的业绩按天公布在这块小黑板上，排名靠后的，让他们自己赧颜，不用扬鞭自奋蹄。”

    胡老板右手摩擦着下巴，左手对张经理伸出了大拇指，眼光中射出满满的赞许神色。张经理越发得意，拎着黑板快速下了旋转楼梯，步伐骄健纯粹来源于表扬激励。

    没有旁人在场，面对虎子时，七叔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叔公，你这是怎么了？我看大伙儿干劲都挺足兴致勃勃，满好的啊！听说超额完成任务还有相当可观的奖金，大伙儿都冲奖金去了，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非但不高兴反而如大祸临头的样子哩？”

    “你个小年轻，哪里知道我们华民银行的水有多深啊！”

    “能有多深？难不成比范公堤下串场河的水还深！那串场河咱小城的母亲河，通联着长江黄河哩！”

    这话一出，七叔公随之巨烈咳嗽起来，后来发展成哮喘，虎子见状，赶紧为其拍背，并且关切地询问，叔公，你这是怎么了？平常让你少抽水烟，不听，这不，咳嗽起来没完了？

    叔公瘦削的脸胀得通红，稍微平复，使劲瞪视虎子，吃烟怎么了？吃烟与这无关，我是被你的言语气的，才来县城几天，不把叔公放眼里了，敢顶嘴了，看来，我今天不和你说道说道，还真不行了，倘若有朝一日，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装包，我这做叔公的可是负有责任的。

    “叔公，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口无遮拦，随便一说，你怎么就往心里去了。”

    叔公哼了一声语气也放平和了，叹息道：“管你有没意思，今天，我都要把该说的话说了，免得日后留有遗憾。”

    话说到这份上，虎子只有洗耳恭听。

    “我是华民银行小城支行的员老级人物了，刚成产时，胡老板招聘了我，我就帮他兢兢业业做活计，张经理迟一年才来，先在我手下学业务，我对他管理比较严格，但他后来升得快，年轻人有知识，脑筋活络，可我这么多年还是一管理金库的。张经理样样都好，就是心眼儿有点小，睚眦必报，对于我从前对他的严格要求全都连本带利还给了我，我被他压他压得够呛。你的事没通过他，他肯定怀恨在心，这次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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