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伍吏,世食伍禄,为县君分忧。”郑胡复念了一遍府库吏所言,随后长叹一声,感慨道:“好啊!好一个食君禄c忠君节,阁下忠心,天地可鉴!”
感慨完后,郑胡话音一转,反问道:“只是,孤为郑君,伍顺身为伍城令,为郑臣,而如今举兵相抗,无视君臣尊卑,简直罔顾人臣。阁下身为其臣,为何不劝阻一二?坐视其倒行逆施c作乱犯上,令伍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君上为县君之君,县君为臣之君。县君与君上兵戎相见,或许有违臣道,但臣劝说无用,便只能舍命相陪。”府库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是伍顺的家臣,不是郑胡的家臣,既然劝说无用,伍顺一意孤行,那身为人臣,他便只能帮助伍顺。
郑胡闻言,沉默片刻,淡淡说道:“身为人臣,阁下矢忠不二,可惜身为郑人,阁下有负于国。”
随后,郑胡对押解他的士卒说道:“带下去吧,赐其鸠酒,之后以士礼葬。”说完,挥挥手示意退下,不再去看。
俩士卒闻令,架起府库吏便要拖走。而府库吏也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既不慌张,也不挣扎。因为人被绑着,也做不出其他的举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伍城后门方向,轻声说道:“县君,臣先行一步。”
下完令以后,郑胡转身策马,继续前行,不再去看那个府库吏。
“国中之国啊。”郑胡伸手揉揉眉心,仿佛要把紧皱的眉头给揉平来。
“君上为何如此苦恼?”在一旁护卫的郑信,不解其意。在他看来,那府库吏忠于其君,为君慷慨赴死,并没有错;而郑胡没有劝降,赐死府库吏,成全其忠义,也没有错。他不明白郑胡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这些大氏宗族,把控食邑,世代承袭,领民皆只知当地大氏,不知国君。国中之国,岂不可笑。”
郑信理所当然的说道:“可自纪室定立天下以来,一直如此。天子封诸侯,诸侯封士族,分封以共治,这才有了天下列国。”
郑胡出声打断了郑信的话:“所以纪室天子早已名存实亡。”
郑胡声音并不算大,但突闻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郑信还是吓了一跳。他瞧了瞧不远处的随行亲卫,有心提醒郑胡慎言,可或许他内心深处也觉得郑胡所言属实,规劝之语一直无法说出口,只能沉默以对。
郑胡也没管郑信是否有答话,好似自言自语说道:“不法古,不循今。分封之制已是强国桎梏,必须打破这枷锁。”
分封为纪室象征,是纪室定立天下的基础,郑胡欲废除,其意溢于言表:“纪考伐陈桀之前,纪氏也不过是边陲一诸侯,之后天下大乱,运势而生,借势而起,方才有今日纪室天下。既然现在天已名存实亡,那便换一个天吧!”
郑胡转过脸来,炯炯有神的盯着郑信,甚至让郑信有一种被灼伤的错觉。在郑胡眼中,郑信仿佛能看到,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无有尊卑之礼约束,无视礼乐森严的等级,在得到权势c有了依托之后,霍然膨胀,变为熊熊烈焰,从郑胡体内挣脱出来,仿佛要焚尽天地。
为什么?明明郑国还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君上就敢有如此野心?明明郑国不过东方一隅小国,比不上荆c赵c汉等大国,君上却敢有如此野心?
郑信心中这些疑问,被郑胡眼中的烈火给烧的一干二净。
他知道,那个质赵八年一直装疯卖傻c极力隐藏自己的郑胡,在一朝归国,即位为君后,没有了枷锁,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出笼了。这个怪物将会极力成长,直到能吞尽天地山河c日月星辰。
然而郑信又有什么理由能拒绝呢?他既是郑氏子孙,又是郑胡的臣子。就如同那府库吏一般,他身为臣下,早已与郑胡连为一体,荣辱与共。郑胡越强大,郑氏越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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