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流着鲜血,他心中沉痛,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出一个大洞,那种钝痛并不尖锐,可却像慢性毒药,一点点侵蚀他的心。
过了很久很久,风无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木兰轻在最后时期一点儿也没有反抗?
因为她的心被伤透了,疲于反抗了。
“天啊。”他呻吟出声,捂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在他的脸上刻下纹路,“天啊,天啊,轻儿,我对不起你,轻儿……”
可惜他的悔恨已经迟了一步。
不管再怎么不情愿,在大臣们的联名上书下,已经死亡四天的木兰轻被放进了棺材里。
而风无扬在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几乎瞬间就跪了下去,他已经坐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了,而当他站在铜镜面前时,看见自己苍白的脸色时,那一刻他以为死的是自己,而不是木兰轻。
“皇上您当当心!”静微与静香二人扶着风无扬,脸上都是心痛的表情。
“当心……”风无扬冷笑了一声,心脏也跟着颤了一颤,“没了轻儿……朕还有什么心……”
静微垂下眉眼:“不管怎么样,皇上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皇上是一国之本,就算天塌下来,皇上也不能倒下!”
倒下,他曾多少次被命运打倒,在先皇驾崩太监宣布遗诏,他成为新任皇帝的时候;在失去风御行的下落的时候;在看见木兰轻与陌生男子躺在床上的时候;在将木兰轻打入冷宫的时候;在感知她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这些时刻他都几乎被打倒,跪在地上无法站起,怎么还会有人残忍地告诉他不许倒下?
他这辈子爱过的唯一一个女人死了。
还不许他倒下,要他振作,要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木兰轻葬礼时风无扬没有露面,他躺在金色的床榻上,全身瘫软无力,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门被一脚踹开,外头的太阳纷纷洒进来,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你怎么还在睡?”风御行的声音哑哑的,这些天来都是如此。
风无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愿回答他的话。
风御行三步作两步走到他的床前,一把掀开了绣着合欢花的厚被:“你不能就这么睡着,今天是木兰轻入葬,你作为她的丈夫得出席。”
风无扬皱了皱眉头,伸手便去拉被子,但旋即风御行有力的手却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而出乎风御行意料的是,风无扬的身体竟然比蛇还软,将他提起来时他的肩膀与脑袋都耷拉下来,十分有气无力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风御行大吃一惊,“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不对劲?”
风无扬的眉眼低垂着,不愿与风御行说话,他脸色青紫,是好几日没有进食的结果。
“你……你怎么这样了?”风御行从来都没有见过风无扬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你是不是中毒了?还是吃坏了东西?”
风无扬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能不能不要烦我?你自己去,不要烦我好不好?”
“怎么能不去?今天木兰轻入葬,你是她丈夫怎么能不去?”
“不想去。”
风御行叹了口气,他脸色虽然也不好,但对生死这种事看得很透,即使伤心,也没有到欲绝的地步,所以只得安慰风无扬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再难过,木兰轻也不会死而复生,你就接受这个事实吧。”
风无扬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风御行一眼:“接受?你能接受吗?”
“在找不到你和娘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会告诉自己你们都已经死了,死不死什么的,对我来说都一样,虽然木兰轻是个好人,但她既然已经死了,就已经死了,再难过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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