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摆置于四脚木桌角落的那盏油灯忽明忽暗,照耀映射在素白窗纱上的光线摇曳扑朔。
一声轻微的爆鸣遽然打破满室静谧,油灯里零星的炸出绚烂的花火,飞溅散落。
慕祈侧过身来,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泛开一层寥寂:“小聆,你可知缘何望不见柳施主么?”
若按常理来说,柳施主刚出门不久蓝聆便趴到窗台上察看,四周并无任何遥迢的岔路,莫非好端端的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蓝聆呆若木鸡,摇头道:“我不知。”
“让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慕祈垂眼看着她,和声道,“柳施主根本没有走正路,而是施展轻功飞掠于屋顶之上。”
“怎么可能她何苦如此费尽周章。”蓝聆压低声音呢喃,眉毛紧拧成一个打不开的结。
尽管荒谬了些许,但这似乎是现在唯一行得通的解释。
“放心,我在。”慕祈缓步走到蓝聆身旁,仰首眺望远方墨黑的苍穹,“这个柳施主可能是假冒的。”
蓝聆浑身猛然一怔,额头蒙上了虚汗:“如果这个柳施主是假的,那真的柳施主在哪儿?”
“应该与我们同在此屋里。”慕祈柔声道,“若我不曾记错,你伊始敲门三下时,屋内可有传出轻微的响动?”
“确实如此。”蓝聆瞬间参悟到了其中缘由,“当时你执意让我来敲门,就是为了抽身去屋顶上查看罢。”
“没错。”慕祈轻扬起唇角,浅笑如满园桃花初放般温润悱恻,“屋顶上有几片砖瓦是虚掩着的,而且里面的房梁已然断裂。”
蓝聆似是惊愕,小声问道:“如此说来,捎着信笺的传信鸽又是怎么回事?”
慕祈摸了摸她的头发:“传信鸽委实只是碰巧飞过,却无甚重要。就连那张信笺上书写的内容,亦不过旁人家的琐事。”
诚然,处在身陷迷局的这个当口,他们只能踯躅而行,耐心周旋,严谨慎重地走一步算一步。对于那些事不关己的繁杂物什,慕祈应是无暇顾虑了。
将线索串联理顺之后,蓝聆恍然:“莫非这个冒牌货趁着我们在水池边纠缠之际,提前潜进屋里一掌打晕了真正的柳施主,再赶在我去敲门前与她互换了衣衫及发饰,此番便可以假乱真。”
“来者不善。”慕祈仍是笑着,月华透过窗纱倾洒在眉间,衬得他漆黑的眼眸犹如古潭般深莫可测:“想要骗过两个素昧谋面的人很容易,但是庵里的尼姑总是认得柳施主的,这也是她为何不愿出去示人的原因。”
“对啊,正因为本身就是假的,所以会心虚会惶恐。可为了不露出破绽,纵使火海刀山横亘在面前她也必需硬着头皮往里冲。”
蓝聆说这话时亦没有足够的底气,只要想到那假货随时有可能推门而入,蓝聆便吓得连腿都酥软了半分。
慕祈站立在她身旁,柔和宽慰道:“别怕。”
蓝聆赫然握住了他的手,真切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竟觉得安心不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位柳施主固然信不得,在弄清楚她的底细之前,切莫要轻举妄动。”慕祈低眼看着自己的手,稍微用力往回抽。
蓝聆反而握得更紧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住他。她愣了片刻,似乎有些失神。
无论再付出何等代价都要不顾一切地离开他——类似于这样的念头,半盏茶的功夫前分明还如此明确。
却不知自何时起,以往似是坚定不移的信仰已被逐渐篡改。她恍恍惚惚中觉得,身困末路穷途之时能找到一个值得依靠的人,该是多么幸福的光景。
“小聆。”慕祈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嗓音里化尽了温情,“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了什么抑或看到了什么,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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