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飘动着的纱帘隐约泛白,外面的天色逐渐转亮。
慕祈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摇头轻叹道:“我来帮你运功逼毒。”
“柳施主”扭头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慕祈仍旧笑得毫不在意:“因为你现在只能信我。”
“柳施主”冷声道:“既然你还是要救我,那么当初为何一定要烧毁解药?”
“我之所以让小聆烧掉那个金丝锦囊,为的就是逼你在走投无路的境况下只能信我。”慕祈轻轻笑了笑,“我若不这样做,想必等你拿到解药以后,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慕祈啊慕祈,其实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聪明的。唉唉,可惜了。”“柳施主”板着脸道,“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绝不可以!”一个清脆的嗓音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出来。
“嗯?”“柳施主”纳闷着回过头,只一眼便看到了油灯旁神情错愕的蓝聆,不由皱眉道,“怎么又是你?烧毁解药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不然你早死了千百遍!”
“柳施主”说话时的目光委实冷酷无情,蓝聆陡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嗫嚅道:“慕祈他已经伤得不轻了,若依旧强行贯通内息为你疗伤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如何?”
“他”“柳施主”竟真的犹豫了片刻。
却也只有短暂的片刻,很快“柳施主”又沉下面容:“杀手虽然不近人情,但知恩图报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更何况他与我此行的任务无关。假设他真能为我解毒,我便可以考虑饶他一命,可如果他此番不打算救我,那么立刻就得死!”
蓝聆不禁打了个寒颤,从脚底一直凉到了心窝。
慕祈置若罔闻,仍是笑道:“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
“柳施主”背过身去,按照他的吩咐盘膝坐直,忽然冷冷道:“不要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
“不愿见我,你便闭上眼睛。”慕祈将全身的内力聚集于掌心,悉数从后背灌输到她体内,“切莫分心。”
倏而一股气流萦绕在他们周身,剧烈地旋转翻腾。劲风吹舞起他们宽敞的衣袂,斜撩着他们浓密的长发。
烛火摇曳不定,窗棂沙沙作响。“柳施主”轻阖上眼睑,专心致志地打坐运气。
蓝聆心里一阵抽搐,像是揣着十五只七上八下的水桶般烦躁不安,不论是闪烁的油灯,亦或是翻摆的窗棂,稍许轻微的响动都扰得她心烦意乱。
她感觉她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够做什么:“慕祈,你你的雪氅上全是血!”
“我无事。”他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她,执起她的手认真且郑重地比划。
指过无声,不留痕迹。他只在她手心里极其简洁地写了四个字:出去叫人。
他书写时笔画略显仓促,可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蓝聆依然很轻易便参悟了他的意思,毅然点了点头。
慕祈对她淡淡一笑,无声无息地拂动衣袖,刹那间就有一股横飞的气流冲撞向房门,一直紧锁得严丝合缝的门栓滑落到地上。
房门敞开的瞬间几缕阳光斜射进来,照得蓝聆心中一片澄明。
“柳施主”仍然全神贯注地盘膝打坐,如果没有深厚的武功底蕴,运气疗伤时若是稍有分神则容易走火入魔,因而她并未察觉蓝聆已趁这个当口溜出了门。
光阴似指间沙漏般,一寸一寸地流逝。一轮圆日映红了半边天,红得那样热烈,红得那样癫狂。
因内力流窜而带动起的劲风逐渐平息,在飞舞旋转间归于静谧。
“柳施主”长舒了口气,终于放松了面色,缓和道:“既然此番是你救了我,我便也不怕将身份告诉你。我复姓澹台,单名茉,是流邀宫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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