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世安好。
同乡的村民说他是夜晚的璀璨繁星,凭借毕生所学冲破黑暗,艰苦中闪耀出属于自己的一线光芒。
或许别人不知道,他今日所以会来宋国,是真的想要帮助别人……
告辞了皇上寝宫外的侍卫和宫女,道士快步走下台阶,一路寻着容玄离开的方向找去。
身后传来人语:“道士大人,这还没给皇上问诊呢,怎么就……”
他走的急,听闻那说话声愈来愈小,回旋在四方的瓦楞间,渐渐被风吹没。
他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埋头走自己脚下的路。
并非所有道士都只会故弄玄虚,就像并非所有曼陀罗都色泽鲜红一样。当然,除了那些永生忠守在黄泉路旁,抑或忘川河畔的曼陀罗,它们有个足以让人闻之便魂飞天外的别名——彼岸花。
彼岸花是不同的。它们逃避了所谓时间里的因果轮回,却从不灭于奈何桥头的一刻起,注定了花叶生生两不见的相错。
如此恒转,万古千秋……
就好比当代在江湖上名声显赫的那些道士,高人一筹而闻达天下,同时也将自己拘泥于这一行的桎梏中,身不由己。
他意识到了这些利弊,初出江湖便隐姓埋名,多年以来都是“心若浮云人如风,潇洒自在尘世中”。总归不至于有一天被人看到在甬道里捉麻雀,结果流芳百世的一大道士弃旧职,从新行的消息就不胫而走,这是即使用黄土葬棺椁化白骨腐史册,也抹不清的污痕。
只要倾其一生廓然无累便再别无所求,他此般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云雾缭绕的一方断崖后。
令人胆战心惊望而却步的峭壁上,容玄身着一袭云罗白衣在风中伫立。断崖崔嵬,脚下是大石落下良久未闻回响的绝路。
风猎猎的吹过,容玄他就立在悬崖边。他就这么立着……
道士不禁虺隤,心中一阵苦涩:“孩子……”尽管容玄已经年满十九岁,早已褪去了童年时的率真,可他毕竟多身临过几十年的人情冷暖。在他眼里,容玄都只能是个孩子。
不留丝毫间隙,老道士接着说:“我进宫本是为了给皇上看病,百姓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依我看倒也不假。无非是些趋炎附势,道貌岸然之人。”道士随意笑了笑,又道,“适才在皇上寝宫前见了殿下,想为殿下算上一卦,没能如愿。臆测殿下大抵是信不过我。”
容玄微微一笑,仍是镇定自若:“那你也该明白,宫中没有可信之人。”
“孩……不。殿下,我所以舍下皇上而来此找你,是因为我觉得,凭仗我几十年来的旧历,得了些拙才,应是可以帮到殿下。”道士轻轻摇了摇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容玄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微凉:“宫中不过秋草人情。”
“我知道殿下足够强大,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但是,你又可有在乎过自己?”道士向前一步,同样站在悬崖边上,看身下一片茫茫云海,“我担心在这种专权至上韬光养晦的地方待久了,你也会变得寡恩薄义。”
容玄却只是笑,明媚如三月的春光,别样的好看:“我走不了……”
是,走不了。宫中本就是人世间最虚伪最残酷的地方,哪怕一叶桃花飘落枝头,指不定也曾沾染过含冤的淋漓鲜血。
在这个地方,容不得半点真情。惟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的傲气,才可能聊以维生。怙人之势,仗人之威,只会活得憋屈。
走不了,逃不掉。只有用无情驱使着一张张温柔面具下的利刃,只有踏着昔日手足的尸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新生。可那新生,只会是另一个更加深远的薄幸之地……
生于皇室,身不由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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