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夫,坐。”
谢林春伸臂而邀,诚恳地请韩大夫落座,这般态度,韩大夫并非而不惧,只是少了份先前的紧张畏惧,静下心来思忖如若谢林春真想生事端也不会独自来寻,想着被一个十三岁小娘子面前唬的失态了,恼羞成怒,依旧压着声,低吼道:“谢娘子,有话直说。”
语毕,韩大夫径自走去向前砸在地上的药箱边,缓缓蹲下,故意慢条斯理地起药箱来,时不时拿眼角瞥向谢林春,欲观其态。
谢林春见状也不恼,更未从立柜边下去,而是又望了一眼这寝堂,道:“韩大夫,我们好好说,我等你。”
她等他,此言她虽放低了身份,这行动却依旧分毫不让,不然,谢林春这会儿早从立柜后下来讨好他帮他收拾药箱了。
如此她有几成把握?
韩大夫吃不准,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快了起来,他将收拾好的药箱搁到角落,左右想着总是要摊牌的,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
他怎能如此蠢钝!
这谢娘子有备而来除了为了二郡王双眼之事,还能为甚?现下也只有此事是府中大事!
这局,他占优势,该慌张讨好的应该是她!
寝堂内,仅有谢林春与韩大夫,韩大夫一改先前的慌张忙乱,端着老先生的姿态,如泰山般端直着身子跪坐于案边,案上放着小翠来时命伺药童上的茶水,与两只青花瓷的小杯,一只空杯,一只满杯,空杯上沾了女儿家赤色的口脂,满杯的那只还冒着热气。
立柜后的谢林春见状拿着账册,方才下去,与韩大夫相对而坐,韩大夫将满杯的水杯递至唇边,吹了吹上头的热气,轻轻呷了口水,握着水杯云淡风轻地说道:“二郡王之眼没救了。”
没救?诓骗旁人兴许还行,诓骗她?行不通的。
谢林春不答,笑着翻开账册的其中一页,递给韩大夫,指尖点着上头川贝母这三个字,旁边写着十两十二贯五百钱,道:“韩大夫,说也巧我有个弟弟,累年久咳,身体欠安,常年药不离身,药中也常用此药,可是您这药价?”
她应是来提二郡王之事,怎么提起这药价来了?
提起这韩大夫心内一抖,握着的水杯中起了微不可见的波澜,面上又极是平静,笑道:“谢娘子您幽居深宅,双耳不闻窗外事,自是不懂我也不怪您,您有所不知,这川贝母,只长在蜀地高山,雾障松林之中,及其名贵。这十二贯五百文才十两货真不贵。”
谢林春笑笑,静静的看着韩大夫放下青花瓷水杯夸夸奇谈,将东西二市的所有引子药铺的好坏与价钱统统说了一遍,却独独疏漏了谢府常才买的那家引子药铺。
谢林春前世爱跑闹,不爱读书,常带着云雀偷溜出谢府去东西二市胡闹撒欢,故而对东西二市的铺面甚是熟悉,哪怕府中人来寻她,只要随意一躲,那些家丁便遍寻不着,即便不知二市中引子药铺的价钱与材质,但至少知道有多少家引子药铺,今生又因有与弟弟有修好之意,故而闲谈之际才提及府中的药与价钱出自哪家引子药铺。
谢林春等了半晌,待韩大夫说完,方才开口道:“韩大夫可是说完了?未有疏漏的?”
韩大夫喝完水,并未想饮,但是想又想让谢林春来求他,令局势扭转,故意干咳数声,挺胸且自信地说道:“已尽。”
谢林春看着韩大夫的行动便知晓其中奥妙,从一侧拿起青花水壶,给其斟水,她看着从壶嘴细而流出的水,道:“东市左侧第五间引子药铺中十两川贝母仅要十贯钱,是二坊间口碑最好的,您看看这账册上您最早便是由那儿买的,后来为何换了别家?”
韩大夫对谢林春谦卑的态度甚是满意,商贾之女,本该如此,他答的有些飘飘然,又话中有话地说道:“不识抬举的终归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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