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刘万金觉得许氏是越发的不堪入目——许氏五大三粗的坐在门前的摇椅上,张着嘴打着响酣,一旦入睡,雷打不动。
生下一双儿女之后,又有娘家哥哥撑腰,许氏自觉地位有了保障,绝不会受到驱逐和冷遇了,便放心大胆的开始吃喝,一身腱子肉越发的雄壮,往那一坐,乍一眼看上去与一个老爷们别无两样。
“早死三年不知道睡多少!”
刘万金是越看越窝火,一个女人长成这样,这还叫个女人吗?跟腊梅比起来,简直天上的地下!
这念头一起,就无法止住,刘万金翻着白眼去找了朱老太太。
朱老太太正坐在屋里的炕上那纳一双鞋子,鞋子给大孙子做的,所以一针一线做的格外的用心。见儿子进来,老太太分出一只眼珠子,瞥向刘万金:“你来干嘛?”
刘万金搓搓手,犹犹豫豫的道:“我跟你说个事。”
朱老太太费力的扯过大针,两只眼珠子都转向了儿子:“有事你就说呗,遮遮掩掩的是做甚么?”
许氏实在是埋汰的不能看了,早日让腊梅进门,大儿子认祖归宗,自己的日子也好过。刘万金鼓着两只肿眼泡看老娘:“娘,我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朱老太太本来像只掉毛的老猿猴似的瘪着嘴,嗫着牙花,正聚精会神的把一根线穿进针头里,听了儿子这番的话语,顿时手上一个哆嗦,钢针都掉了地上:“啥,你说你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刘万金缓缓的点头:“腊梅生的。”
朱老太太眼珠子一转,想起了儿子口里的腊梅——那是当年在云州城她给儿子张罗来顶许氏的新媳妇!当初要不是许氏有娘家哥哥撑腰,如今刘家儿媳妇便是她了,想不到这一别多年,竟然冒了个儿子出来!
怕不是唬人的!
朱老太太从地上捡起钢针,觉得很不对劲,她望了一眼在外头和泥玩的傻孙子刘顶柱:“你见过那孩子了?长得像不像你啊?可别让人骗了。”
把线头放在嘴里啜直了,顺顺当当地穿过针头,她吃的盐比儿子吃的饭都多,什么没见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瞧嘴上甜人卖乖,杜腊梅可比许氏要奸,有心眼的多!
刘万金很有一点聪明,儿子和他年轻时候一样,都是个威武身材,小眼脸方的,哪能不是他的种?自家老娘整天防内防外,纯属想太多:“娘,像我,像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言一出,朱老太太松了口气,但始终还是留了个心眼,凡事无绝对,多想多虑,总归是好的:“带过来我瞧瞧再说。”
刘万金很是无奈,冲老娘一摊手:“娘啊,你还不信你儿子吗!”
朱老太太冷冷一笑,并不说话,如家大房就没有过母慈子孝的情况,她和儿子已经算是亲密,但是平日儿子不管老娘,老娘不听儿子的,感情也是深的有限。
如今能让老太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独有一个,那就是傻孙子——刘顶柱。这要是家里平白多出个活蹦乱跳的大孙子,傻孙子岂不是更不受人待见?朱老太太是做好要养傻孙子一辈子的准备,旁人可不见得会如此。但她今年已经七十了,都不晓得能再活几天,哪能照看住傻孙子一世,不得不多做打算。
朱老太太又笑了笑,带了阴鸷,所以堪称不怀好意:“我儿子我怎么能不信,万金我儿,你想让咋怎么帮你?”
“帮我逼走许氏。”刘万金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闪着凶光:“这样孩他娘才好带着儿子进咱家的门。”
撵走许氏,朱老太太低着脑袋想了想,许氏如今搬到了清河县,娘家有钱哥哥前几年就死了,哥哥家现今由大侄子接管做主,还在云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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