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地摇着脑袋,满头的金玉乱颤,粉白的小手堪堪锤着地面,哭得不住地干呕咳嗽,呜咽着道,“求你了,谢清明,你回来”
一直在暗处冷眼旁观的广寒叹了口气,这丫头,白活了千百世,怎就勘不破这情根深处是疯魔呢
今晚他急匆匆赶来协助,但一直没出手。广寒明白,莫愁是个有主意的人,今晚种种,理应在她掌控之内。
可如今这铁打的金石之心,也生出柔软的玲珑七窍了,如此便生了软肋,如此便容易着魔。
哎,不中用。
空气中席卷而来一股绵密的桂花甜香,撩起无尽波澜,而后一席鹅黄色长衫的美艳少年翩然而至,若踏鹤羽而来的仙子,不期然徐徐落地,隔在七巫和莫愁中间。
妖女如今占了上风,不自觉有些得意,琵琶讥讽着开口,“哟,我没瞧错,你也是个妖吧。大家都是同类,怎的要胳膊肘往外拐,帮起这废物来了”
广寒眼皮都没抬,不疾不徐地盘坐在地,轻轻一皱眉,这么脏而后轻轻一拂袖,吹散满地尘埃。
天下若只留一隅天地可立身,也该是干净的。
待到此时,广寒才缓缓抬起头,眼角眉梢尽是鄙夷之色,“同类你也配”
说罢,他阖上狭长深邃的双眸,长而带翘的睫毛在火光下映出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勾勒了一幅有骨有肉的美人图。
双目深冥,一如往昔斜阳余晖下,禅定桂树荫里,不应尘嚣。
任尔东南西北风。
广寒双手右压左内相插,双手拇指与小指各自伸直,指尖相交,结佛母大孔雀明王印。
七巫本是对这妖艳过她们中任何一位的桂树妖嗤之以鼻,可待他坐定,却眼见着一股温和柔美的光晕从他周身散播开来。
如晨光划破夜空般,充盈着满室的橘。
广寒薄唇微动,暗自呢喃,“唵摩愉啰讫兰帝娑嚩诃”
七巫登时如被魔音反噬了一般,连连败退几步,笛身起了裂痕,琵琶更是生生震断了一根弦。
困于幻境梦魇的信众们渐渐恢复了神志,莫愁眼前的地狱之景也开始崩塌,魑魅魍魉,烈焰刀海,恶鬼幽魂都渐渐消散在温暖的橘光里。
莫愁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半晌,顾不得满脸的泪容阑干,惊坐而起。
身侧,是笔直如剑的广寒,稳稳坐定,种种庄严,满面慈悲,遍生宝象。
他念诵的,是孔雀明王经。
莫愁难以置信地走上前,却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强逼着退了回去。
广寒广寒他是个妖啊
孔雀明王经最是驱邪震祟,可不该出自妖之口啊。
广寒的声音愈发铿锵,七巫的叫声也愈发凄惨。
光晕越来越明亮,照亮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七个妖女被逼到墙角,避无可避之处,扭曲着,尖叫着,求饶着烧成了一片焦灰。
莫愁怔怔地望着广寒,兀自呢喃,“广寒,你”
广寒却登时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相,极尽所能地妖媚一笑,问道,“你醒啦”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
待惊魂甫定的众人再看向裘致远时,他已经踉跄着站起了身,鲜血在胸口绽放出妖异邪魅的红花,他虚弱地颤抖着,满目尽是鱼死网破的决然。
莫愁心念,“不好”
广寒所诵孔雀明王咒,驱恶鬼,驱百病,驱邪祟,既能镇得住七巫,也能伤得了莫愁那恶鬼合伙人。
裘致远身上的鬼魅之气已经细若游丝,那几度帮助莫愁的“圣人”魂魄如今已经飘散开,虚弱得聚不成型了。
他生前作恶,恐难入轮回。可因果报应是地狱罗刹殿的事,不归她莫愁管。她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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