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
一股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她睁眼,首先看到是一双半新的黑皮革靴,针脚的事她的手笔,继而是一身藏青色的春袍,浮动于暖阳轻风之中。
殷绣抬起头。
魏钊一个人,弯腰立在他面前。
济昆看着魏钊行了一个佛礼。“官家既然来了,贫僧就不送绣姑娘了。”
魏钊没有应他的话,蹲下身,扶住殷绣颤抖肩膀。“来晚了。”
殷绣摇头,却张口无言。
魏钊扶她站起身,又一把将她抱起。殷绣没有挣扎,沉默地被她圈在怀中,人的身子和掠过的风都是暖的,她握着豆黄的那一双手却凉若寒冰。
魏钊一路将她抱到车撵上,自个也在她身旁坐下来,杨嗣宜原本守在车撵旁边,见二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识趣儿的走到一边去了。
殷绣眼中的泪水已干,魏钊去握她的手,她的手指猛然一颤。
“魏钊”
魏钊抬手抚着她散落的长发,温暖的手指扣在她的耳旁“绣儿,是我没有护好你。你受的罪,我一定让他们偿还。”
殷绣低头望着他“没有,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若我能决绝一些,你与刘知都,也不会这么为难。”
魏钊摇了摇头,轻轻将殷绣揽入怀中。
殷绣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刘宪来徐府见过我。”
“朕知道。”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魏钊沉默了一时,声轻,“在刑部大牢。”
说着,他换了姿势一手垂下,一手抚在她的背上,脸颊就贴在他耳畔。他仰起头,声音有些发涩“你若想去见他,朕陪你去。”
“魏钊,帮他。他若为你而死,你我这一生,怎么才能平宁下来”
魏钊的肩膀一僵,“你要做什么。”
“送他走。”
魏钊看着她的眼睛,长时地沉默,半晌,他靠在她身边坐下来,“殷绣,大陈有大陈的底线,朕也有朕的底线。”
殷绣弯下腰,“等我还了我的,我在到你面前请我的罪好么绣儿,真的不是什么有大道理的人,天下于我太大,你们与我的恩义深情又太多,我彷徨不可终日,但我绝不能一直躲在你的身后,枉顾他的情深义重。”
她说得有些激动,“我不知道,作为帝王的女人,这有没有过错我爱你,我愿意舍弃一切为你,但若刘宪真的死了,我就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活在之后的岁月里了。魏钊,我明白你和他的关系,我知道,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赦他,但你帮我好吗帮我好吗就当是帮我,好吗”
“若朕不呢。”
“魏钊,就算我什么都不做,程”
话到口边,她突然又怔住了,她意识到这话如今还是不能够轻易的说出口。皇后,钟情于一个阉人,就算魏钊对程灵毫无夫妻之情,但身为君王,这也是极其荒唐的奇耻大辱。想着,她将被激起来的情绪如泄气的皮囊一般软了下去。
无话可接,好在魏钊紧接著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你爱他吗”
殷绣一怔,爱他吗
不是爱吧,但这世上最无法消受的,不就是那舍出去一切去爱一个人的姿态吗岁月更替多年,他一袭青衣不染尘,一颗真心不蒙灰,干干净净地落在玉盘上,一直,一直,捧在她面前,想她所想,疾她所疾。
于是,要她如何
殷绣突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低手握住魏钊的手腕,男人分明的骨节有些发凉,她很少看到他这般颓然的模样。她想说些别的。
魏钊却突然站起了身,朝外道“杨嗣宜”
杨嗣宜站得有些远,听到魏钊唤他,忙跑过来,“官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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