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忙从小筐子里摸出俩饼子,说是姥姥现贴的。
弟弟狼吞虎咽起来。
秀珍也咬了一口,哭得更厉害了。
姐弟俩饼子就吃着咸咸的泪珠子,跟在还背着小半袋粮食的娘腚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秀珍一连上了十几天工,队长给她分的尽是累活,她最终累趴下了,发着烧,浑身无力,不愿再起炕。
娘从舅家背回的小半袋粮食也咂吧净了,娘又开始抹泪了。
晚上,“跑壳郎”又来了,又提起了队长弟弟四蔫儿。
娘瞅秀珍,秀珍低着头。
娘说“四蔫儿那孩子倒是挺老实。”
秀珍白了娘一眼,没言语。
娘对“跑壳郎”说“我再跟孩子商量商量,明儿个再给你个话儿。”
“跑壳郎”说“行。”
“跑壳郎”走了,娘小心地问秀珍“四蔫儿”
秀珍生气地打断娘“他不是老实,是傻”
娘“唉”了一声“我能不知道么。”
“嫁给文堂就会饿死冻死咱们吗”秀珍问娘,好像也在问自己。
“饿不死也冻不死,有他家人吃的准会给咱一口,有他家人住的准会帮咱一间,可他家那一帮孩子哪年哪月才能拉扯到头儿啊”
秀珍答不上话来。
秀珍说不出“我宁愿过苦日子也要嫁给意中人”的话来,她自知没这份勇气和信心。
她怵吃高粱饼子,她怕下地干活,她不愿再背那死沉死沉的草筐,她想吃香喷喷的大白馒头,她想穿条绒袄条绒裤,她想住起脊挂瓦的大砖房
这些文堂都给不了她。
可四蔫儿又着实让人“接纳”不了。
秀珍怨世上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
第二天,全家人空了一天肚子。
娘叹了一天的气,弟弟舔了一天的眼泪珠子和鼻涕,秀珍用被子蒙了一天的头。
傍黑儿时,文堂来了,说有话要跟秀珍说。
秀珍娘推托秀珍有病,把他拦在屋门外。
秀珍也听见了文堂的说话声,心里翻着滚儿,但最终没吱声。
文堂无奈地走了。
到了晚上,秀珍终于起了炕,沉沉地对娘说“娘看着行就行。”
娘就禁不住抹起了眼泪“我知道委屈俺闺女了,对不住俺闺女。”
“娘,不怪你,是我自个儿拿的主意。”
是啊,秀珍是个有文化、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姑娘,她不会屈从娘,她只能“屈从”自己的内心。
她劝自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鱼”而取“熊掌”了。
她麻醉着自己既然不嫁给意中人,那么,嫁给什么人都是一回事了。
“跑壳郎”得了秀珍娘的准话儿,颠颠儿地跑到队长家。
队长一拍大腿,裂着笑嘴“我就不信小羊儿不吃苜蓿怎么样”
“跑壳郎”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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