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拾掇的杨得意闻言,试探地回复:“陛下,上大夫出征了”
刘彻一愣,这才想起来韩焉都走了个把月了。他不由得气极。
这些日每每遇到纠结烦心之事,失神之下他总是急唤韩焉的名字。过去韩焉常在身侧,便也察觉不到呼叫频率如此之高。此番是数十年来韩焉第二次离开他身侧如此之久,且与河西之战那次不同:此次分别之际,他二人之间的关系,已不似河西之战前那般亲密无间。河西之战韩焉离去时,将鹰隼之事全盘布置,刘彻于长安依然应用得当、游刃有余。但此番,韩焉走得干脆彻底,以至于刘彻根本无法顺手处置阴晦杂症。
至于良平义那百余人,便更无法指望。既能易主,便不能再称之为鹰隼。何况她带走了一多半随军出征,剩下那寥寥无几能成什么事。
刘彻因着发觉自己当真离不开韩焉而郁结情绪更重。若有需求,必受其挟制。刘彻不喜欢被挟制,他陷入了矛盾挣扎之中。
满心愤懑无处发泄,刘彻的焦点又回到汲黯身上。想到在接见汲黯之时连贵为九五之尊的自己都要穿靴戴帽庄重端正,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越发不想再见到这个老匹夫。
“陛下,”杨得意略微阴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破了刘彻满头乱绪。“陛下,”杨得意提示道,“御史大夫张汤、御史尹齐、大农丞桑弘羊、太仓丞杨可到了。”
刘彻回过神来,闻及此四人姓名先是一愣,接着一个主意窜入脑海,催促道:“快宣!”
于是,之后这一个半时辰的商谈,便定了汲黯余生的命运。
汉初沿袭了秦朝币制,以金为上币,多用为权贵赏金;铜为下币,多用于市面流通。刘彻登基时流通的是半两钱,因着高祖吕后起的陆续改革,秦时重十二铢的半两面值的钱币,到了刘彻登基时已变成重四铢。又因民间铸钱偷工生料,已轻至四铢的半两钱越来越轻、价值更加名不副实。随着市面上钱币越来越多,人们发现,以前值半两钱的物件,如今要花费两个甚至三四个半两钱才能买到。大家隐隐察觉,尽管这钱币面值仍为“半两”,可随着质量减轻,价值好似也减少了。故而,刘彻登基之后便尝试主持了第一次钱币改制,想法也很简单:遵循“重如其文”的祖制,既然市面上的钱多重为三铢,那就干脆将面值改为三铢好了,什么半两一两通通不要,直接以币重为面值。
原以为此币简单明了、公平公正,能顺应民众所需,但后来发现民间的半两钱非但没有绝迹,反而顶着一张“半两”或“四铢”的脸和三铢钱一并流通,不时出现混乱;且民间半两四铢钱币量大,民众习惯非一时能扭转,这三铢钱竟然屡屡被半两四铢碾压,根本无法打入市场。
刘彻方察觉,钱币的流通不可只想表意、更非他随意下个旨意便能解决。尽管景帝已下旨收回文帝时颁发的民间铸钱许可,但天高皇帝远,民间依然在私自铸钱,三铢钱的质量也无法保证。此时发出动作插一杠子,只会令民间集市更加混乱,后期整改难度增加。刘彻无奈,干脆撤销了三铢钱的推行令,全当他没出过这主意,先稳定下集市再说。
然而其一,市面钱币种类混乱,价值每况愈下,经济矛盾隐现;其二,国家财政亏空,适逢要战在外。再推币改,一石二鸟,适逢其时。
原本刘彻的思维仍陷在早年他的失败点上——三株钱上。他深刻反思,认定自己疏漏如下:其一未严格执行罢用半两,其二未严格查处市面盗铸,其三在于钱币本身式样设计不精、标准不一,除易于磨损、偷取铸料外,钱币出品时质量便参差不齐了。故而,他想此番哪跌倒哪爬起,其一重新设计、明确标准,细化至厚度、径长等,以确保币值与面值相差无多,同时外缘加郭,以严防剪除磨损偷取物料;其二严化法纪:合法铸币偷工减料者罚、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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