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坐于台前,白袍垂下,仰望玉蟾,青缎般的长发于夜风中微扬微动略载沉浮,皎皎玉白的一片素娥华光,映于她仙色天香寒霜赛雪的面上,更是美绝人寰,冷彻心扉。
台下一众峨嵋弟子盘膝坐于地上,凝神静气,不发一言,那一干农人蒙着一双泪眼孺幕地望向嫦娥仙子般的灭绝。
半晌,灭绝幽幽问道:“世人都道元兵残暴,好似反元功成便能天下大同户户温饱家家余粮,我倒要问问,这天下食粮家居出自谁手?可有人能答我?”
周芷若道:“自是出自民之手。”
灭绝又问:“民又是谁?天下人所食之粮,所着之衣,所卧之房,所服之药,皆由谁来?”
周芷若答道:“无非农、匠、医也。”
灭绝问道:“这黄有才可算农、匠、医?那士族勋贵可算农、匠、医?普天之下的皇亲国戚官员大臣,甚至皇宫之中的皇帝,又可曾耕作、制器、行医?”
六娘答道:“这又如何可能?”
“那缘何这些地主、士族、勋贵、皇族、大臣,一个个比世间所有的农人、医者、工匠过的都要好?”灭绝质问道。
此问一出,四下里皆无声息针落可闻,这一问峨嵋弟子答不上来,那一干农人也答不上来,人人俱在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想要寻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半晌,无一人应答,黑汉子孟达憨憨一笑道:“师父,我实是想不出这些人凭何比寻常百姓过得好。”
这黑汉子无心之答,反而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让众人幡然醒悟过来:‘是了!不是为何!而是凭何!’
灭绝道:“说的好!凭何如此?皇帝大臣文人或会说,凭的乃是祖制!何为祖制?天下之本制也,这本制便要万民交租赋税苦不堪言,端坐厅堂的大人们珍馐美味绫罗加身,何其不公也?”
“一斤大米,乃是农人辛苦劳作之获,农人却吃不得,只因地主手握地契,便要分八成,皇帝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分走一成五,官兵强人复又劫走四分,只余一分予民!”
“是以不须天灾便饿殍遍野,不须战乱便生民凋蔽,不须君昏便义军四起。”
“实为天下之本制不公,民之血汗为祖制层层盘剥,万民自会由富转困,由困生乱,迎来义军四起的战乱时代。”
“乱世之后,生民百不存一,自然耕者有其田富者连阡陌,迎来繁华似锦的太平盛世,然天下本制不变,新君再立,盘剥复起,又一轮回之始也!”
“这大不公的祖制,这世人皆认四海皆准的至理,实乃朝代更迭天下兴衰之根本,或可谓之祸乱之源万恶之首!”
如此一番话,当真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其中道理浅显易懂却又高屋建瓴,一针见血地道破了古朝代之根本。
在场众人直听得骇然色变胆战心惊,不禁齐齐打了个激灵,身上一时间双股战战寒毛直竖,只觉世间隐秘莫不过如此,闻得此理后,再想起往昔之事便觉有截然不同的理解,其实乃是灭绝一席话动摇了他们辨事识情之本,或者说易变其三观。
那农人们思前想后左寻右思,愈想愈是这个道理,心中不免心灰意冷:‘果真如此?!那这世道便还有什么活头?’
良晌无言,众人或在皱眉苦思,或在追忆往昔,陈黄氏却垂泪问道:“灭绝仙子,您智慧无穷通天彻底冠绝古今,可有变易祖制的办法?可怜我儿便要降生在这一个暗无天日的世道里,我不甘呀!”
灭绝哈哈大笑:“我灭绝便是要变更这祖制,重塑这乾坤,斩断这大不公,创一个万世不绝的昭昭盛世!”
这陈黄氏是见过灭绝昭显过神通的,对灭绝之言并未有丝毫怀疑,她抚着腹中胎儿,忽而起身一福,又泣又笑道:“多谢仙子垂怜世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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