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梅家的一天是在梅查理愤怒的咆哮声中起来的。梅里莎正在打扫她所居住的楼道,擦洗地上的鞋印,听见梅查理在楼下咆哮,梅里莎乖觉的放缓了擦洗的速度,这是为了尽可能的拖延去梅查理卧室擦马桶。
梅查理惊动了整个宅子的人,梅夫人睡眼惺忪的起来梳妆,顺便把让丈夫暴跳如雷的报纸拿出来看。
“怎么回事?查理?有什么重要新闻吗?”梅夫人问,“姮城被打下来了?”
“白崇禧六月份就完蛋了,蒋先生的姮城稳固的很!”梅查理愤愤的说。
“那么是冯基善又反蒋了?”梅夫人问。
“他早就下野了!”梅查理愤愤的说,“我为了他反蒋的事贱卖了秦西那边的货物,可是回头他就卷铺盖回家了,前些天传闻还被阎龙池关起来了,白糟蹋了我的钱!”
“那是怎么回事?”梅夫人糊涂了,“沪城这边也不像是要打呀。”
“张汉卿!”梅查理咆哮道,“张裕亭这个老死鬼,死了都要留下一个混球赖货的小猢狲,他居然暴力接管了中东铁路!”
“啊?”梅夫人忙问,“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俄罗斯和我们绝交了!”梅查理痛苦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我刚刚打通了俄罗斯那边的关系,花了大价钱买了那边的纺纱机器啊!联系都断了,海关也封闭了!机器要怎么才能运进来啊!”
梅夫人也慌了:“那怎么办?查理?钱还能退吗?”
“退?连人都联系不上了,怎么退啊!”梅查理痛苦的呼天抢地,“这可是我多年的积蓄,就指望这个翻本啊!”
“别哭了,查理,我们还有毛织厂,还有新新公司的股份和柜台呢。”梅夫人虽然也想哭了,但还是强打精神安慰梅查理。
“新新公司那边股份太少了,我们最多能捡点芝麻,毛织厂也不过是连新羊毛都用不起的廉价货,”梅查理痛哭流涕,“我们可能连汽车也坐不起了啊!”
梅夫人闻言,顿时也悲痛了起来。
梅里莎在三楼慢吞吞的擦地,一边偷听楼下的消息,暗暗幸灾乐祸着,磨磨蹭蹭的样子惹恼了经过这里的凯特。
“小贱货,赶紧擦!”凯特低声骂道,“别忘了把二楼的走廊和一楼到三楼的马桶也擦洗干净,不然我就告诉夫人你偷懒的事!”
梅里莎愤怒的说:“那是你的活儿!”
“现在是你的,”凯特威胁道,“赶紧擦,不然我就告诉夫人你嘲笑他们的事儿,你看夫人会怎么做?”
梅里莎敢怒不敢言,愤然低下头。
凯特得意的下楼收拾客厅去了,这是个会让她在夫人面前长脸的活儿。
梅里莎擦完走廊,不甘不愿的去擦三楼厕所了。
梅家别墅的三楼从楼梯分东西两边,西边住着凯特和艾特,另有两个房间堆放梅家人,主要是梅夫人和安娜的隔季衣服。东边同样有四个房间,但这边只住着梅里莎和乔治两个人,另外多了一间厕所。
梅里莎住了厕所隔壁的一间屋子,也就是玛丽以前的屋子。余下房间有两个原本就是储物间,剩下的那个原本是黛西的房间,黛西走后就用来堆放杂物了。而梅家最不受关注的孩子、也是第二个男孩的乔治,就住在三楼厕所里面。确切说,乔治的房间就是从厕所隔出来的,因此两个房间共用一扇门,进入厕所,必先经过乔治的房间。
乔治在这个房间里就像是个幽灵,他不会说话,因为从没人教他说话,从玛丽和露西走后,他能听到的只有凯特的谩骂,而凯特是绝不允许他发出声音的。他穿着麦克小时候的旧衣服,因为从没洗过变得肮脏一团。他趴在地板上,因为也没什么站起来走路的机会。晚上睡觉他会蜷缩在床底,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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