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厉虽也是土匪出身, 却是个难得讲道理的土匪,若是有幸能与雄关寨的大当家郑参天相见, 恐怕能惺惺相惜到合著一本武林土匪杂记,名为如何以温和不争的手段占山为王。但这样的土匪, 整个山寨里有一个就够了, 太多的话恐怕山寨就要改个寺庙名,吃斋念佛,等着百姓主动上供了。
姚厉正在桌案边认真翻看武林要略的时候,却听书房外一片吵嚷,姚薛开嗓,声音能传三里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裹着猛如虎的气势将一众土匪撞得东倒西歪, 扑到了姚厉面前——姚厉没防备,桌案上刚给人写好的信件尽数被姚薛带起的风刮作一团, 还未干透的墨水混成一碗杂烩。
姚厉:“你他娘的是腿长成轮子,只会滚,不会走吗?”
姚薛急吼吼道:“大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无故招来扫把星, 姚厉愤怒地将毛笔往姚薛脸上扔,姚薛莫名其妙地躲开, 却正好掐住了好脾气人的死穴。姚厉满心只想这熊玩意竟然还敢躲, 一抬手又要扔砚台, 却被姚薛伸手按住,锣鼓似的声音炸响在耳畔,将心脏都敲得快了三分:“大哥!别闹!老实点。”
你他娘的来逗猫了?
姚薛却顾不上思考大哥在折腾什么,赶忙说道:“大哥,真的出大事了,外面都在传,是我们姚家袭击了官府的大官,还说我们姚家今晚要带人围攻夙城官府,正喊藏地江上的江鹄子同去反抗陈衡呢!”
什么?
姚厉忙道:“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是不地道。咱们兄弟认识这么多年,同甘共苦,一起掏过马蜂窝,也一起杀过恶官府,你做这种事怎么能不告诉兄弟一声呢?前两天你还发脾气,说让我们不许去官府找麻烦,结果自己去刺杀京城大官,真能耐!”姚薛洋洋自得,活像是他带人突破官府的重重戍卫,冲进府衙将京城大官拿下似的,还哥俩好地拍了拍姚厉的肩膀:“大哥,你说吧,今晚带多少人去官府?我这有六十来个兄弟,够不够?”
够你娘个头!姚厉堪堪压下到嘴边的暴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管家姚乘喊了进来,压着声问道:“谁传的姚家要围攻夙城官府?什么时候的事?”
姚乘一身冷汗泡了衣角,哆哆嗦嗦地说:“老爷,我今日刚去找过先生,回来的路上才听了这件事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也不知道啊!”
姚乘一问三不知,姚薛还跟着起哄,姚厉一头官司地便要出门,却见孙氏闯进了院子里,见到姚厉急忙便赶了过来。姚厉见到孙氏感觉太阳穴跳得更加欢快,全身的血都向着脑内冲,险些将他冲晕过去,扶着姚乘的手,疾色道:“你怎么在这种时候过来?不是说过不许来的吗?”
孙氏:“哪那么多不许,我要是不来,恐怕你真要带人去抄了陈衡的老窝了!”
姚薛见到孙氏很是开心,像只终于找到亲人的落难鸡,呼啦着翅膀连跑带颠地凑过去问:“大姐,我都好久没去你家吃饭了,带肘子了不?姐夫做的肘子真好吃!”
孙氏一巴掌将姚薛的脸打歪,对姚厉说道:“大哥,真不是你带人去夙城官府找事的?”
姚厉险些气晕过去,恨恨地说:“姚申刚死,尸骨还在官府躺着,我这时候去找陈衡的麻烦,我有病吗!你今天到底为何而来,赶紧说,说完快走,别让官府的人看见!”
孙氏深知姚厉的品行,知他在此档口根本没必要说谎,这才忧心道:“那可真是怪了。大哥,昨天我店里出了事,有人往我们家后厨投毒,要不是那抓江鹄子的小姑娘帮我认出来,怕是连我都要被人设计赶出夙城去了。”
姚薛怒火冲天:“竟还有此等事?何人竟敢在夙城辱我姐姐,等我带人去把他家祖坟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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