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过半, 茶饭皆凉。
温禅的房中堆聚着不少人,烛火微闪,寂静笼罩着众人, 没人主动出声打破。
钟文晋憋了半天, 终是没忍住打了个打喷嚏,热泪盈眶。
温禅微微抬眼,先是看了梁宴北一眼, 而后看了看紧握拳头的谢昭雪, 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简直岂有此理。”谢昭雪沉着声音,脸色极其难看,拳头之上暴出青筋,“虎毒尚不食子, 那钟家老贼竟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杀手。”
“素闻钟丞相极其疼爱嫡子,没曾想竟都是假象”梁宴北咂咂嘴, 叹息一声摇头道, “当真狠心。”
钟家之事, 唯有温禅一人知道真相, 但却又不能如实托出,此时也只得跟着义愤填膺,“钟国义此人虚伪狠毒,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 更何况是他人, 待我回去时候必定禀告父皇, 不能再让此等恶毒之人祸乱朝纲。”
钟文晋一直垂低了头,任别人辱骂他的亲爹,都没有任何反应,看似已经对父兄断绝情义。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幸好是有温禅在一旁,替他说出前因后果,若是由他自己开口,估计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骄傲的钟家小少爷,可不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哭哭啼啼。
“钟文晋,你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启程回京。”谢昭雪伸手要拉他。
温禅连忙阻止,“等一等,钟国义有心想杀他,你现在带他回京,岂不是羊入虎口”
谢昭雪冷笑出唇,“钟文晋的身上,还有我谢家一半的血脉,钟国义在京城之中虽只手遮天,但我谢家想护的人,他还奈何不得。”
谢昭雪的爹谢晟然是刑部尚书,手中掌着实权,并非低钟丞相一等,只是谢晟然恪守成规,从不结党营私,也没有钟国义行事高调,是以京城大多数人都认为钟国义一人顶天。
近年来钟丞相权势过大,早已引起王宫贵胄的不满,更何况是皇帝,明面上他还是皇帝盛宠的权臣,然而暗地里,皇帝一方提拔谢家,一方扶持梁家,早就埋下了与钟氏相抗衡的种子。
钟文晋若藏身谢家,倒也安全,只是
“你想让他用什么理由住在你谢宅”梁宴北问出一个关键的的问题。
这也正是温禅所忧虑的,钟文晋是钟家人,就算是与谢家有关系,但若是钟家要人,自然有一百个理由让他名正言顺的回去,谢家就算是想留人,也留不住。
谢昭雪一愣,随后答道,“那便让他以小厮的身份随我回谢家。”
“行不通。”温禅微微摇头,“即使你能让钟文晋不出门,不露面,也止不住消息传出,太冒风险。”
“我有一办法。”梁宴北眉尾轻挑,看一眼蔫了气的钟文晋说道,“你们今夜就收拾好,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城去,这里的事交由我办。”
谢昭雪立身而起,对梁宴北躬身,“麻烦宴北兄弟了,此事当是我欠你一笔,待事平之后,我定会偿还。”
“何须客气,你的家事要紧。”他也跟着起身,一只手搭在钟文晋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钟文晋缓缓抬起头,黑黝黝的眸中有些失神,脆弱又无助看着梁宴北。
梁宴北微微一笑,“放心吧,钟家早晚都会给端掉。”
温禅一听惊了,暗道你这是安慰还是捅刀子就算钟文晋落得这种境地,好歹也是姓钟啊
他打着哈哈缓解气氛,“钟文晋,你且放心归京,谢家实权在握,护你周全绰绰有余,你该吃吃该喝喝,莫要心忧。”
随后,他语气一转,漂亮的曈眸蒙上肃色,对谢昭雪道,“你们回去之后,切不可贸然对钟家出手,万事以退让为主,待本宫回去,行事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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