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云迹身上伤口颇多,且血迹滴洒了一路。他环顾四周,见这密闭之处并无可供食用的小动物,又想起貂类乃嗜血动物,唯恐那绿貂吞了自己。
绿貂黑幽幽的眸子一转,探出一毛绒绒的大爪子,又探出一爪子,浪云迹便瞬间觉得一团乌云向自己笼罩来。毛绒绒的大爪子在浪云迹的发上轻摸一下,浪云迹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绿貂弯起厚实的大背,俯下毛绒绒的大脑袋,红艳艳的舌头喷吐着热气,温软的舌头舔舐着浪云迹冰冷的身躯,尽量地帮助浪云迹回升体温。
浪云迹睡得昏沉,绿貂以毛覆住他冰冷的身躯,更为他取暖,浪云迹心下微微放松,但又恐追兵寻至,心下又牵挂江照风,他死或不死,从今后,他们师兄弟俩是不会有站在同一阵营的机会了。
照目前的态势看来,蓝帝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但他却料想不到,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蓝帝利用他和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护卫队与天山决一死战,目的是为了祸水东引,挑起天山与大虞的纷争,蓝帝既可以打压武林势力,又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更可以整顿朝纲,打乱江氏独大的朝廷局面。
而导火索就是浪云迹的归来。浪云迹眼眸一暗,当年蓝胜机登基才三年,就把自己流放到木兰围场,直到最近为了温氏余孽一案才把自己放回来。
可,提议放自己回京,调查温氏余孽下落的都是江照风啊!如此一来,江照风可谓是得罪了天山,又和虞国一帮人结下了梁子了,而蓝帝手握江氏的把柄,照风必然会被蓝胜机牵制。
绿貂舔舐着浪云迹的伤口,血液,使得它的躯体机能更加完善,或者说,它体内的真气愈加充盈,只要再多一点血液,这只绿莹莹的雪貂就可以进阶了!
被温暖的舌头舔舐着,可浪云迹完全感受不到温热,反而觉得无比寒冷,是一根根冰针往肌骨里刺的一戳戳感受,偏生自己还无力反抗,不是失去了力量,而是他明明握紧了双拳,却还是以卵击石般地感受到了无奈。
蓝胜机的强大,蓝胜机的心机深沉地使浪云迹畏惧,甚至在雪貂的舔舐下愈加觉得恐惧和无能为力,因为要杀他的,是整个大靖帝国,是大靖二世皇帝蓝胜机,是他六岁便开始侍奉的主子蓝帝。
他的剑法,他的来历,他和江照风那不可告人的特殊关系,蓝帝了如指掌。而从一开始,蓝帝就在利用他啊!从他进靖国成为质子起,蓝帝就一直在利用他!
就是那种,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上位者的眼皮子底下,而你的每一条路,上位者都随时可以截断,可以扭曲黑白,可以要挟你,可以利用你。而你,终于懂的那一天,你已经是颗废子了!而你,也踏上无可挽回之地了。
浪云迹,扯起一丝自嘲的笑。他为蓝帝清扫江湖势力,如今被蓝帝通缉。在江湖和朝廷都是众矢之的,而,更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还逃出来了,虞国的皇侄也不会放过他的!无情帝王家吗?
绿貂绒绒的毛扫在他狭长瘦净的脸上,一颗泪摇摇坠。雪竹如铁桶般稳固金汤,墨绿色的竹竿在眼前朦胧,绿莹莹的毛,黑乎乎的貂眼凝视着他沧桑而嘲讽的笑。
仿佛,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毫无喜怒哀乐,而他,不经意的仇恨和释怀以及嘲讽都是一抹雪痕。
他的命啊,自以为每次化出独孤剑法,剑影里倒下一排排敌人,他以为自己的武功独步天下,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原来从来都由不得自主!
他以为自己与蝼蚁不同,原来自己只是个会功夫的蝼蚁而已。
雪貂却微微颤抖起来,恨不得仰天长啸,因为它体内的真气因吸了浪云迹的血而再次充沛起来,而竹屋外的雪花也受到了感召般打着旋地飘动,整个竹屋内壁原本墨绿色的,却忽然因为雪貂的一身低吼,而泛出微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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