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码头，渔家婚宴。

    竹卿与裴弢离了钱塘，从水路走，一路到了淳安境内，在码头停了船，想找个餐馆用饭，才发现码头的石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原来是这临水小村有婚事。

    村民们平日里有个小灾小病，都愿意烧香拜佛，因此见了裴弢，约莫是觉得他一看就是个大师，便殷勤留他与竹卿吃喜宴。

    “就在水边上吃宴，又凉快，又便宜，媳妇们已经烧起了，大师与这位贵人就留下吃个景吧，添添喜气。”

    因为裴弢解释说自己是护送贵门孤女回四川认亲，村民们又殷勤了几分，非得把二人留下吃饭不可。

    裴弢不太愿意用外人碗筷，但这种场合令风雀单独换了碗筷来，很像是在嫌弃，那不是给人大喜日子添堵。然而竹卿已经一心盯着人家的锅，裴弢其实也不愿意拂了淳朴百姓的好意，也就应承了下来。

    竹卿盯着的，是岸边架的那口大铁锅，已经烧得火热，菜籽油冒出了轻烟。

    村里做饭，没有那么多讲究，眼下，掌勺的媳妇见油温正好，对着案板“咚咚咚”，三刀把姜剁成了厚片，再用刀身“啪”地拍扁了蒜瓣，一股脑往锅里一丢，刺啦，姜蒜香就爆了出来。

    打下手的小女孩将手里剥好的蒜瓣放在案板边，又将钳子夹了尾c刚才掌勺媳妇用滚水焯过c放在冰凉井水里凉着的一竹篓田螺提出来，狠狠甩几下滤过水，交给掌勺媳妇。

    掌勺媳妇似乎嫌水没有甩干，接过后又狠甩了几下，然后将田螺倒进一直升温的油锅，登时噼啪作响，大铁勺快速爆炒，舀了勺豆酱下锅继续炒，小女孩将干辣椒撕成半截半截往锅里丢，霎时浓香四溢。

    在炒干之前，沿着锅沿倒入一大铁勺的黄酒，刺啦刺啦的响声不绝，酒滚再加勺水，这时候，就可以下盐调味，然后盖锅盖焖煮了。

    火很旺，锅盖焖了片刻，再揭开，汤汁已经收到了露出大部分田螺的地步，点香醋，点香油，用大铁勺爽快地铲进几个青花大碗中，这就是上桌的第一个菜了，爆炒田螺。

    竹卿学着身边的小孩，借了菜刀刮竹枝，刮成了细细的绣花针模样，也不介意下手跟人抢，一样不顾烫手，拿起田螺，先撮汤，再挑出田螺肉来吃，一个接一个不亦乐乎。

    看着那一只只伸进碗里拿田螺的手，裴弢低头喝水，已经觉得饱了。

    渔家十分客气，另用家里的小灶做了素菜来，一碗水煮毛豆，一碗酸白菜，并一碗白米饭。裴弢谢过，拿起筷子就吃，没有勉强的神色。

    这让裴宣对他高看了一分。

    一路来，裴弢的吃穿用度，简而言之，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实在是个富贵和尚，偏偏裴宣又能通过他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事物，普通百姓与裴弢的生活对比，还是很鲜明的，烈日下耕作的衣衫破旧的农夫农妇，让裴宣这个现代人看得心酸。

    不过到这个时候，裴宣也想明白了，裴弢到底是相国公子，阶级和地位的超然是必然的，更何况，裴弢其实已经比那些达官贵人好得多了，他的眼睛看得到百姓的辛苦，也体恤尊重劳动百姓，至少，比那个为了吃到最新鲜的海鲜不惜跑死马跑死人的皇长子要好得多。

    其实这一次进书，除了竹卿与裴弢之间的故事，裴宣还自带了两个疑问。

    裴宣已经查过资料，历史上裴休确实有一个名叫裴弢的儿子，但所谓法海原型一事，纯属是民间传说硬往名人身上凑，许多论文都持有这个观点，何况，历史上的裴弢，据族谱记载，是有后代的，他有一个儿子，裴瑑。

    裴宣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人蛇能生出后代的恐怖可能性，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裴弢最后离开了竹卿，并且还俗娶妻生子。但这样的话，根本无法解释竹卿对裴弢的执着，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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