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总不在点子上,东拉西扯了一堆,听得让人直犯困,我迷迷糊糊睡着了,依稀谢翎在唤我。
掀了眼缝正待打起精神听他碎嘴,便看见谢翎正颤着手探我鼻息。
谢翎满面愁苦之色,“方才我还以为……”
我斜觑过去,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想来也是我的错,他小时候受我管束,有一学一有二学二,看来当年我自己也是这幅傻乎乎的德行。
如此一想便勾起许多对往事的沧桑感,越发觉得与才拔出尖的翠竹似的谢翎对比自己老了许多,我疲惫的唤来郑伯:“送谢将军出去。”
“侄子还有许多话没和将军说呐……”
“待你凯旋再说,我累了,回房休息。”
谢翎随大军出征的一个月后,三司会审结束,苏裕文与姜守的谋反罪落实,苏裕文在牢里疯了,姜守被剥离皇室身份,二人被陛下定在下月凌迟,其余党羽处斩,萧氏一门除前任大理寺卿萧擅外无一幸免。
那日下着小雨,我去大理寺探视苏裕文和姜守。
姜守坐在草团堆里,寒气迫人的牢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冷冷看着我,道:“你一开始就是姜礼的人?”
我摇头:“我并非听命于晋王,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是皇后授意我进苏党,在你与苏裕文身边做卧底,不过也差不多,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姜礼做皇帝。”
姜守缓缓起身,冰冷视线顿在我脸上,“为什么?”
“皇后对我有恩,报了这恩情方能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姜守的笑扭曲的可怕,突然转问我,“你知道韩承羽是怎么死的?”
我摇了摇头。
他走到我跟前,阴狠的看着我:“你以为皇后是好人?她和我母亲斗了一辈子,我很清楚她的为人,狡兔死走狗烹,你做了吃里扒外的内鬼,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以前看他戴着张面具做人,时时刻刻保持温谨和善的样子,时常会替他觉得累,如今撕开面具露出真面目,反倒觉得容易沟通得多,我平静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杀承羽?”
姜守蓦地失笑,扶着铁栅栏道:“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韩承羽不是我杀的……我既然知道了你可能与姜礼有来往,杀了他除了刻意激怒你,迅速把你从苏党剥离出去,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你好好想想,他死了对谁最有利。”
我愕然望着他,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守没必要骗我。
姜守冷恻恻笑着,“魏清,你不愿意亏欠别人,但你欠韩承羽一条命,注定要你愧疚一生,真是报应。”
出了大理寺,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
我晃荡到茶楼,下午时分,日头不大,临近年关,路人匆匆。
茶楼不太热闹,我喝了两杯茶水正要起身,萧擅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在月初时辞了官,现下便装坐着,拾起杯子饮了两口,望着我道:“将军去大理寺见过姜守了?”
“你都看见了何必再问。”
苏党东窗事发后我发现吃里扒外的并不止我一个,先前我猜到高党派人卧底在姜守身边,但是没想到那个人是萧擅。
萧擅望着茶水,道:“这是我在京中最后一日,日后我是不会回这京城了。既然碰上将军,若将军有什么疑问尽可以提出,萧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将军如果觉得知道太多没好处或是不信我的话,也可以当我没说。”
我给他倒了杯茶,“你帮了姜礼许多忙,他日姜礼登基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为何在此时辞官?”
“知道的太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萧擅拿起杯子的手白的好似透明,看着杯口细微的裂缝道:“况且我始终是萧家的人,连自家宗族都可以算计出卖,如何能让在上者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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