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金兰低着头,擦着眼泪,一言不发。
“叶颖君的养父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在1996年的时候,当他听说隔壁村有人生下来一个女孩,但那家人却不太想要女儿的时候,他便托人去问,将孩子要了过来。后来,他们两口子从乡下搬进了城里,也就和以前的乡邻渐渐断了联系。”戴天盯着尤金兰:“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叶颖君的生母!”
尤金兰蹲了下去,哭了起来。戴天看了一眼外面,还好,暂时没人过来,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尤金兰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安静下来。她接过戴天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是她托你来找我的么?”
戴天想了想,“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尤金兰一声长叹:“那,戴侦探,去我家里谈吧。”
戴天笑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戴天就行。”
尤金兰住的那栋楼是典型的“危楼”,戴天目测这一片居民楼的房龄至少有三十年了。斑驳的外墙被厨房的炊烟熏得漆黑,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回收废品的人推着三轮车从小巷里慢慢走过,不时拨动车把上的摇铃。叮叮当当的铃声和洗衣服的哗哗水声,夹杂着各种口音的说话声c争吵声,交织成一片。
尤金兰一面熟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一面引导着戴天:“走这边。”戴天扶了扶黑边眼镜,有些吃力地跟着尤金兰。
“这里是旧城区,环境不太好。”尤金兰有一丝局促。
“没事。”戴天答道。
终于到了尤金兰家,戴天高大的身板一进去就将狭小的客厅给挤得满满的。尤金兰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沙发,腾出了一片干净地方,然后又给戴天拿了一罐饮料。
戴天接过饮料,却没有打开:“你一个人住吗?”
尤金兰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苦笑着说:“本来是跟我老公c儿子还有婆婆一起住的,但现在我老公住院了,我婆婆在医院照顾他,我儿子也被我送到了娘家。所以,大部分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
“你老公生了什么病?”
尤金兰看着戴天好奇的脸,犹豫了一下,“他是工伤。”她垂下眼睑,神情痛苦,“他在一家包装厂做冲工,就是加工那种圆形的金属底盖。”她指了指戴天手里的饮料。
戴天说:“我知道冲工,好像是操作冲压设备的吧。”
尤金兰点点头:“那种底盖的做法很简单,但是厂里灰尘多,所以刀具上面时常会沾上一些印子。那时就得停下机器,拿高压气枪去吹冲口刀具。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吹干净,这时就只能把手伸进去擦刀口。”
“那这工作岂不是很危险?”戴天听得目瞪口呆。
“也不是。听我老公说,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先关掉机器,等动力轮停下来,接着断离合,打开保护罩,再放一个支撑工具进去,然后擦拭,还是挺安全的。”
尤金兰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厂里有绩效考评,而我老公的班次产量是最低的。他被领导说的没办法,就跟其他人一样,每次断开离合,就打开罩子,直接擦。少了放支撑工具的那个步骤,就多出了一些时间,这样产量也就上去了。”
她越说越哽咽,“他回来跟我说觉得太危险,但是产量低了可能被开除,只好尽量小心。谁知”尤金兰终于抽泣了起来。
戴天默默递过去一包纸巾。
过了一会儿,尤金兰说:“对不起。”
戴天轻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他看着尤金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尤金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一只胳膊没了!”
戴天一怔,十分同情地说:“太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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