斓走出了那道巷子,复又戴上了可笑的猪面具。
过往的行人时不时看她一眼,好奇有这样身姿气度的女子,为何戴着一个最丑陋的猪面具。
只有沈风斓自己知道,她面具下的面容,早已是冰冷一片。
萧贵妃的话,在她脑海中时不时涌现。
浣纱和浣葛,是她最亲密的贴身丫鬟。
她们都说,晋王殿下待她有情。
于是她也有些许期待,些许忐忑。
而后她失望地发现,那份所谓的情,并不能给她安心。
这副皮囊不是她的,肌肤之亲不是她自愿的,生下云旗和龙婉——
也不是她自愿的。
这份情处处充满她的被逼无奈,也是她的一次次被逼无奈,让晋王殿下对她生情。
何其讽刺。
她有些迷茫,不知该往何处走,再一抬头,是处处相仿的灯火辉煌。
再看向身后,从晋王府跟随出来的侍从,不知到哪儿去了,浣纱和浣葛也不见了踪影。
想来今夜人多,她又戴着面具,他们一时不防就跟丢了。
她索性走到河边,在河堤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上游一盏盏莲花灯漂流而下。莲花灯有大有小,大的足有面盆大,小的又只有拳头那么小。
里头放着纸笺,写着人们对神佛的心愿,放在莲灯里面漂流而下,希望神佛能够收到他们的愿望。
倘若愿望真的这么好实现,她沈风斓愿意买下一摊子的莲花灯,来许愿太子不得好死!
她忽然笑了起来。
就算太子不得好死,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
她与晋王殿下之间的隔阂,又真的能弥补吗?
正盯着莲花灯发呆的沈风斓,不经意朝一旁望去,看到河堤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半大的少年,锦衣华服,生得白白胖胖,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小少年,也有忧愁到独自坐着发呆的时候。
此情此景,灯火摇曳,欢声笑语,怕是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枯坐了。
沈风斓不觉引以为知己。
她仗着自己脸上还戴着猪面具,毫无形象地挪了挪屁股,凑近那少年。
少年下意识朝她看来,一眼看见一张笑得满嘴都是牙的猪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可笑的猪面具下,传出一个年轻女子温柔的声音。
少年恢复了一张木然的脸,看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河面。
想来他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烦心事。
沈风斓也不恼,和他并排坐在河堤上,双腿垂下一晃一晃的。
“没关系,我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烦恼,我理解你的感受。”
她的声音有些失落,引得少年又朝她看了一眼。
仍是木然的神情,一句话也不说。
沈风斓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这少年……该不是个哑巴吧?
他的眼光落在河面上,只有偶尔莲花灯密集的时候,才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光芒。
那不是眼睛的喜悦,只是被莲花灯映照出的光。
沈风斓放弃了和他对话的念头。
不管他是哑巴还是什么,既然他不想说话,那就由她来说好了。
“你说,如果有个鬼占了人的身子,还是个美丽聪慧的女鬼。有个人喜欢上了她,到底是喜欢人的身子呢,还是喜欢里头的鬼呢?”
那木然的少年第三次转过头来,仍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说的话,实在太过惊悚了。
怎么会有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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