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怕他胡来,女人不再逞能,刷地收回手。
她一下场,她丈夫接替上阵,“你们学校都收的什么人?你们校长在哪?让他退学!他必须退学,我怀疑他有暴力倾向,跟这种人在一个屋檐下读书,能保证学生安全吗?”他挡住妻儿往后退,“我以后怎么放心让儿子来上学,我要投诉你们,投诉到教育局!”
男人的战斗力不亚于他妻子,慰之摁住太阳穴,淡淡张口,“再考一次。”
他说,“我跟他,再考一次。”他一字一顿,“我能比他考得好。”
他尾音拖长,缀了些叹息意味。
很显然,眼前两个人,打是不能打的,骂又骂不过,难免憋闷。
乔满回过神,“我同意。”
窗外已有霞光,要不了多久,天空的光亮便会完全剥落。
办公室只剩他们三班的班主任,她眼珠上浮出几根血丝,也点头,“可以是可以,我有其他现成试卷,题型和知识点跟这次模拟考的卷子差不多。”她询问,“郝均翔爸妈,你们的意思呢?”
“行呀!”女人满口答应,低头嘱咐儿子,“乖囡,仔细点,不准低于九十五分知道么?”
见小孩抿紧嘴没回应,她不轻不重地拍一把他后脑勺,“听到没,妈妈跟你说话呢。”
小男孩唔了一唔,脸色很难看。
女人抬起头,恰好撞进慰之的目光里,一瞬不瞬,紧咬住她。
她头皮发憷,拽住丈夫往外走。等她彻底离开,慰之浑身的劲才卸下来。
他始终愤愤不平,绷着张脸,“她骂你。”
脑海里分裂出一枚小人来回暴走:还指你。
“那也不能伤人。”乔满找出纸笔放在隔壁办公桌上。
他不甘心,“可她骂你!”
小人火冒三丈:还指你!
“暴力是最l一的段位。”乔满拾笔敲他头,“考好点,一样能让她闭嘴,知道么?”
他委屈,揉着头喃喃,“可她骂你”
小人的气焰也萎了一萎:还指你“复读机呐你?”乔满气笑,“我先出去了。”
待乔满消失在幽暗的走廊,那幻化出的暴躁小人才瘫软下来,像他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一场考试四十分钟,办公室没有旁人,由班主任监考。
远天尚有微弱芒动,时间停在五点十分。
乔满站到离那对夫妻稍远的地方,靠着一面墙,听时钟滴答过千下,衣角忽的叫人拉了一拉。她低头去看,是个穿了绿白颜色校服的胖小子,校徽歪七扭八地别在胸口。
“姐姐!”他嘴甜先叫人,“你怎么在这里,找乔慰之么?我们已经放学了。”
她确实听慰之说起过,班里有个自来熟的小胖,“嗯,我知道。”
乔满试探着问,“你是舒桓?”
慰之提到他时,乔满多了一句嘴,“他是不是姓何?”
谁知他真记住了,第二天特意跑去问胖男孩,回来后认真重复给乔满听,“他说他姓舒,不姓何,但他大伯家的外孙女姓何,他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乔满无言以对,什么鬼,她要认识他大伯家外孙女干嘛。
乔满长舒一口气,没童年真可怕。
而现下遇见舒桓真人,她有细微的不适应,胖男孩却笑出一口白牙,“你有次来送乔慰之上学,我知道你!”
乔满点头,“都放学挺久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补习班刚结束。”
男孩大名舒桓,因了长得胖,学生间给他起外号叫胖舒,又因幼升小的孩子们都口齿不清,嘴一瓢就叫成了胖酥。他原本是准备走的,但远远望见乔满,顷刻如肉球般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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