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晚我睡这儿。”
纯儿铺着锦被,洛瑶换了身浅紫襕裙将她拉到床上。
洛瑶睡在内侧仰头看着床幔上坠下的镂空银薰球,纯儿见她一直不合眼,便起身道:“是烛光太亮了,睡不着吗?”
洛瑶摇头令她躺下,温言道:“我困得很,就是睡不着,倒不是烛火的缘故。”
纯儿笑了,“定是有心事,不如这样,我们闭着眼说话,当你真的累了,自然就睡了。”
两个玉一般的人裹在薄薄的锦被中,洛瑶笑着阖上双眼,淡淡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到这个组织里的?”
“大约十年前吧。”
“为什么?”
纯儿星眸微转,白嫩如藕节的酥臂露在外头,一对玉镯散着幽暗的光芒,她无比珍惜地摩挲着玉镯,叹了口气,“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玉质坚硬冰冷却是她唯一的慰藉,“这是我娘留给我的玉镯,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洛瑶第一次听纯儿提起家人,微微睁眼看了眼玉镯,玉镯成色并不好,光泽黯淡带着些杂质,可她从心底生出羡慕,“你娘对你很好吧。”
“嗯!”大颗泪珠从纯儿眼角落下,她慌乱地抹着泪,生怕弄脏了软枕。
洛瑶倚着头替纯儿擦干眼泪,“你娘定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只是我娘没那么好,她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在我四岁那年就将我抛弃在街头,那天还是上元灯节。”
洛瑶笑意酸涩,话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留念。
“那你的爹呢?”
“他?”洛瑶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不存在的人!”
纯儿忙道:“这样啊,不过爹爹和娘对我都很好,只是他们命不好,我没有机会好好孝敬他们”
“他们要是看到你长大成人,定会很欣喜的。”
“我没有按他们所想的那样成长,反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纯儿还想继续说,无奈嗓子眼像堵了一团干涩的棉花,面容涨得通红,什么都说不出口。
洛瑶明白她的焦虑,有的事闷得太久了,憋得难受,实在是想一吐为快好好倾诉一番,可到头来又不知从何说起。
纯儿默然片刻,哽咽道:“爹爹和娘都是乡下戏班里唱戏的,一次集会娘被恶霸掳走,爹爹去官府报案可是没人理会,后来有人告诉爹爹官府里的人和那个恶霸本就狼狈为奸。爹爹没法子只能去京城找更大的官,可是在去的路上遭人拦截毒打。娘耳闻此事,不愿拖累我们,用一根银簪结束了性命。爹爹悲痛欲绝,拿起长刀冲进恶霸常去的茶馆,将他砍死”
洛瑶听到此处只觉气结,郁然长叹道:“这世道,真是无路可走!”
“爹爹到头来陪上了性命,此后家里就只剩我和弟弟了。”
“你还有个弟弟?”纯儿靠在床沿止不住地颤抖,洛瑶轻抚着她的背。
提起这个弟弟,纯儿鼻头又是一酸,“爹爹走的时候他才一岁,家里亲戚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我只能带着他四处讨饭。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鹅毛大雪下了好几日,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真叫人绝望。在我冻得快死的时候遇见了柳生公子,他替我弟弟寻了个好人家,之后我就一直跟随他。”
洛瑶柔声道:“你知道弟弟在哪户人家吗?”
“知道。”
“这些年,你没想过找他?毕竟你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纯儿悠然地看着摇曳的烛火,面上有了浅浅的笑容,“我不想拖累他,不想他为了过去的事烦恼,不想他在人世中有更多的羁绊。我只要他过得好,就够了。”
“纯儿,你以前的名字是什么?”
“江茯苓,茯苓糕的茯苓。”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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