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中的,仿佛自从捡起了大巫扔出来的药瓶,他的眼里、心里便只剩下了女孩和这两瓶药剂。
成年的萨库尔静静靠在帐篷中间的柱子上,在男孩给女孩上药的时候,他则在细细的打量这座说不上华美但还算是精致的帐篷。
帐篷其实很大,但里面的布置却非常简单,两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简易的书架,这便是帐篷里全部的陈设。自从今夜之后,萨库尔的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修行和战争上,在他的名声越来越响的同时,他的地位和待遇也水涨船高。
之后的很多年,他换过很多帐篷,也换过很多住处,但在他记忆中最留恋也最快乐的日子,却全都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帐篷中发生的。
这是他和阿茹娜的帐篷。
萨库尔带着怀念的心情细细的看完了帐篷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到男孩和女孩的身上。
男孩已经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此刻正抓着女孩的手,一脸紧张和期盼的等待着女孩的苏醒。
“哪有那么快。”萨库尔看着男孩皱巴巴的小脸,不禁摇头笑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哪是当晚就能醒过来的?”
他看了看帐外的月色,喃喃道:“不过再过一会儿,阿茹娜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了。这个陈凤章,总算没有做的太绝,有那么一刻我还真以为他会让我拿不到药呢。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要看看大巫的势力,看看我与他的矛盾到底有多深吗?”
天上的月亮已经行过了天顶,渐渐的向着西边沉下去了,月光越来越淡,星光便显得格外明亮。萨库尔无言的坐在帐口,一边陪伴着里面的两个孩子,一边看着漫天的星光。
在他的意识中,他一直认为今夜的星光是所有夜晚中最明亮的,就像阿茹娜递给他羊腿时闪烁的眼睛。只是那一年的那一晚,他一直守候在阿茹娜的身边,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样美丽的星光。
今夜因为这难得的机会,萨库尔决定要再好好的看一看,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希望把这片星光永远的铭记在心里。
“阿茹娜!你怎么了,阿茹娜!”
男孩的惊呼声突然从帐篷里传来,萨库尔一惊而起,直接穿过了帐篷,几步便来到了床边。
床榻上,女孩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理干净,半边脸涂了药膏被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她剩下的另半张脸此刻却是一片潮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女孩的额头滚落。
女孩的呼吸急促,干瘦的胸膛不住起伏,全身剧烈的打着摆子,仅剩的左眼眼皮颤抖着,带动着扇子一般细密的睫毛也在急速的抖动。
“阿母,父亲不要死,弟弟,快,快跑!“
“求,求求你们,放过他们“
“萨库尔,萨库尔,你在哪,救救我,我,我好难受“
女孩的声音微弱,干枯的嘴唇中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绝不是一个伤情渐渐平复的人该有的表现。
“来人!快来人!来帮帮我!巫医呢?快去找巫医来!“
床边的男孩早已失去了分寸,他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外面的人进来帮忙,一边把毛巾浸入水里给女孩擦汗,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打翻了水盆。
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应答,更没有人去找巫医。
自从萨库尔听到男孩的呼喊走进了帐篷,帐外的一切便都诡异的消失。
月亮不见了,星空不见了,外面的夜风和草原都不见了,这个世界竟然只剩下了这个孤独的帐篷,和帐篷里无助的人。
萨库尔呆呆的站在床前,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陈凤章、幻境、自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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