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鑫宝明白了刘老头的意思,他是想留下自己。
只是他却不明白,自己真要是出不去了,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孤家寡人,苟且于世?
沉默片刻后,石鑫宝才轻声地说道:“其实您已经言而无信了。”
“嗯?”刘老头眼神微动,道:“你是说这两百钱的事?”
“是的。”石鑫宝点头道。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的而已,你还当真啦?
石鑫宝脸色一变,认真地看着他,道:“您既是长辈,又是村长,怎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对于一个已经离世的人,您尚且都能做到信守诺言,反而对于我这大活人,您却堂而皇之的出尔反尔?如此行事,等到您百年之后,就真的能安心?”
这一回,轮到刘老头沉默了,屋内的灯火晃动着二人的身影,同时,也晃动着二人的心。
刘老头指尖缓缓地敲击着桌面,似乎正在思考着某些事,半响后,他抬起头看着石鑫宝,面色古怪地道:“我是先答应你娘的,那时候我不糊涂,至于后来答应你的时候,我糊涂了,那你就全当我老糊涂乱说的吧,又或者,你可以理解成先来后到?”
听着这般无赖的话语,石鑫宝被气得浑身颤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老鬼,简直为老不尊,我就不信了,花钱还买不到一份路引,你不卖,自然有人会卖,咱们走着瞧,哼!”言罢,他拿起桌上的钱袋,转身便要离去。
刘老头见此,则不以为然的说道:“丰谷城里,处理通行文书的官吏是我的表侄,就算你拿到其他村子的路引,没有我点头,你也过不了他那关。”
他接着道:“要是没有路引,你连丰谷郡都出不了,更别说去那千里之外的雷云山啦。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石鑫宝刚要跨出房门,听了这话不禁身躯一震,僵在了那里,声音颤抖地问道:“原来你全都知道?”
刘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想去雷云山寻你那薄情寡义的父亲吗?身为人父,身为人夫,他担当全无,抛妻弃子,这种人也值得你跟你娘惦记?在我看来,他就算死在外面,无人收尸,那也是咎由自取,活该。”
“不许你这样说我父亲!”石鑫宝愤怒地转过身来,双目赤红地大吼道:“他没有抛下我们,他对我们娘俩很好,我娘跟我说过,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事情牵绊,所以才迟迟未归,我娘不会骗我。”
“有什么事情能绊住一个人十几年,音讯全无?你相信?”刘老头幽幽的道。
石鑫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痴痴地说道:“我娘不会骗我。。”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又不敢不信,因为他害怕一旦被刘老头说中,自己将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孤独,是很可怕的,而他已经体会到了。。
所以,他曾无数次地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也正是心中这坚定的信念,再一次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傻气与倔强,他猛然间抬起头,直直地望着神情漠然的刘老头,说出了一段让人无言以对的话。
“他是我的父亲,不管他是好是坏,是人是鬼,他都是我父亲。他赐我发肤血骨,我还他人伦孝意,这便是天经地义。至于他离家出走的真正缘由,那也是要等我寻到他以后才能知晓,但在这之前,我纵然可以怨他,甚至恨他,但是绝对不会放弃他,因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话音一落,石鑫宝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就此离开刘老头家。
当然,他还有一句心里话没有说出,那便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寻他。。。”
屋内的灯火依然晃动着,石鑫宝的意思与屋子里的陈设一样,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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