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
有一个秘密,他并没有告诉无生,数万年前,上师空尘安放玉石的地方是无根湖,而鳞生和羽生的元身,此时依然在这里。
他跳入水中,看着世间万物最初的起点,却发现这里一片虚无,没有莲花青草,也没有游鱼虫豸,只有或黄或青的点点光晕在湖水里飘荡,一点点汇聚到湖底一侧,那里有一段幽深的通道,吸引着湖底里无意识的点点微芒。
他往湖底游着,仔细搜寻,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终于,他拨开湖底的细沙,看到一块被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刻着简单的封印,他毫不费力的打开来,看到底下雪白的基座,一颗圆形的扁玉放置在正中央,两道金色封印在玉上轻轻盘旋。他不敢耽误,将玉取下来,留下石头中间圆形的缺口,这才发现这块手掌厚的玉石两面,分别刻画着莲花与鱼的图案,二者在交界处彼此连接缠绕。
他叹了口气,人间之清气与浊气,本就同根同源,鳞生和羽生,本来也是一体两面。
突然,他想到什么,抚摸着那个小小凹口,拨开周围浅浅的泥沙,果然看到一小片粗糙的根茎在细沙拂动中露出来,他朝那树根生长的方向游去,一直游到那个幽深的狭窄通道,看到细细的树枝在黑暗中隐匿着,便全都明白了。
世界尽头不仅仅有无根湖,还有一棵树,在白泽被封印在树下之前,人间的清气和浊气,仅仅只是气而已。
然而多了白泽,多了他通过隐秘树根送过来的一丝妖气,至清与至暗就化作了莲花与青鸟。多了鲜血倒映在湖面上,湖心的悲悯就化作无生,最终,又因为无生,莲花和青鸟化作了羽生和鳞生,一环扣着一环,一个又一个轮回纠缠不休。
他深吸一口气,浮出水面,往来处回去。
然后,他站在无根湖和生命之树的中间,心里五味陈杂。
当初自己与白泽定下契约,钻研近百年,双邪的线索浮出来后,几乎一气呵成就注意到了十方殿里被命运捆缚的三人,现在想来,大部分天界人都不知道的十方殿,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脑海的?
世事如棋,自己不过是颗聪明的棋子。
他想起走到白泽面前的一个又一个孩子,他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不同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那大约是一个又一个自己。
一次次走向注定的地方,自己和无生到底有什么不同?
手指微痛,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的极远处,是另一个人沉睡的地方,当初,也正是为了她,自己才会与白泽定下契约。此时此刻,他想去看一看,哪怕见不到,他也能再告诉自己一遍——段十六依然是段十六,也只是段十六。
这时,佛气传来,他才注意到自己并非唯一的访客。
“阿弥陀佛。”迦衍垂目看着段十六,脸上无悲无喜,却如光芒照耀般令人不能直视,“你果然来了这里。”
段十六脸色微变,不用想也知道,动了那块玉,迦衍不可能不知道,他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他们如此痛苦,大师若真的慈悲,便放他们活路,不好吗?”
迦衍沉默片刻,说道:“一百年前,他们本应完成自己的使命,虽然中断了,但很快,他们就将因为体内的气过于巨大而消散,无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看来你是打算袖手旁观了。”
“若你告诉贫僧无生的下落,也许贫僧还能救她。”
“然后让她继续看着一切无能为力,还是干脆抹了记忆,当个木头?”
“阿弥陀佛,贫僧只是为天下计。”
段十六听了,心中气愤,又想到自己,忍不住讽刺的苦笑,白泽的封印进展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只希望迦衍千万不要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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