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很轻淡,只要听过一次,就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可玉子倾却无端的心里没底气,顾惜若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虚,眼神闪躲着,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有些语无伦次:“若若,这些东西,你自己都该懂得的,何必要我一一说出来?揭穿了,对彼此也是一种尴尬”
“要你说你就说,废什么话?”顾惜若冷不防一声低喝,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劲和霸气,玉子倾心神随之一震,竟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不输于谌王的凛然之气。
只是,相较于谌王的内敛和无形压迫,顾惜若的这份气势就显得张扬外露了许多,海潮般喷涌而出,兜头倒下,几欲将他淹没窒息。
他默默的咽了下口水,仔细斟酌了一番,才缓缓道:“你杀死了明遥的父亲,这难道不是一种亏欠?”
“你可知道,明遥的父亲为官多年,又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若真是要进行一番计算,就算是明哲死一千次一万次,都无法抵偿黄泉路上的那些冤魂的数量!”顾惜若不避不让,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从容,甚至唇角还轻轻勾起,吐出的话却是冰冷直戳人心,“你看,我杀掉明哲,不知道挽救了多少将来可能把性命葬送在他手里的性命。这简单的数目对比和计算,就连三岁小儿都很清楚,你还想要为此辩驳什么?”
玉子倾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自然知道,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肯定是对的,可他也十分理解明遥的想法。
怎么说,明哲都是明遥的父亲,她有那样的情绪,也实属正常。
可在他看来,顾惜若不能理解明遥的心情,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顾惜若却仿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自嘲一笑,淡淡的苦涩自内而外蔓延着,“你或许会觉得,我不该不理解明遥,对不对?明哲是她的父亲,她有那个理由和立场去怨恨我为难我甚至是仇视我!可是,你有没有替我想想想想”
她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胡乱摆动着双手,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动作,来缓解心头不断翻滚起来的怒气。
可到了最后,她手掌胡乱一甩,掠过之处,花草皆被她不自觉外溢的真气所伤,叶黄茎断,已然辨不出原先的模样。
“你有没有替我想想,其实我比明遥更无辜?”她不耐的瞥玉子倾,努力压制着胸中腾掠的怒火,竭尽全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让此次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为什么明遥怨恨我,你可以理解,而我这么做,就成了亏欠她的?我知道,一个人总是会无意识的偏袒着弱小的一方,明遥很可怜,值得人同情,所以你把所有的同情都给了她,以至于她再怎么对待我甚至是报复我,都可以冠以‘为父讨公道’的高帽子?我不可怜,做出了伤害弱小之人的事情,我罪不可赦。所以我就活该去受这份罪去接受你们的指责和误解,甚至还要背负上本就不属于我的极大罪名!可是”
她粗喘了一口气,胸脯也跟着一起一伏的,明显就是处于暴怒的边缘。
青冥心下担忧,走过去想要为她辩解,冷不防她狠狠甩袖,强劲的气流正好砸往他所在的方向,他心神一凛,慌忙逃开,身子还没站稳,耳旁就听到她一声夹杂着内力的低喝。
“可是你他妈的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掌下劲风向后挥出,身后的藤椅瞬间支离破碎,粉屑伴着烟尘滚滚升起,覆灭之势初现端倪。
玉子倾闻言,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看似为她此刻的强悍气势所震慑,实则是为她那句终于道出的委屈。
对!委屈!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里,竟然还埋藏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
她所说的每一句,几乎都是对他此前诸般言行举止的控诉,字字诛心,声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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