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抓着他的手一叠声嘱咐他看完结果一定马上回来告诉她,文书连答应了几遍,文氏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放他去了。
苏记的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心里既期待又担心,宁乐和文书毕竟落过榜,若能考中自然是喜事一桩,若又落榜了这对他二人将是多大的打击啊,一想到这里厨房里一群粗汉子就忍不住摇头,鲤鱼跃龙门太艰难,幸好他们是厨子不用挤独木桥。
快到中午,苏烟独自飞奔进来,进了门也不理要拦住他问情况的陈阳,一溜烟冲进厨房,满脸喜色,大声嚷嚷道
“二姐,中了中了”
苏妙吓了一跳,差点被热锅烫了手,被回味拉住手轻轻地吹了起来。苏妙也没工夫注意自己的手被回味拉住猛吹,望向苏烟,看着他喜滋滋的脸愣了愣,才问
“谁中了”
“都中了都中了宁乐第四十二名,文书第十七名都中了”
苏妙还没来得及为他们欢喜,只听啪啦一声巨响,苏烟回头望去,文氏手里的劈柴落了一地,她直不愣登地看着苏烟,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看了一回之后才猛然上前一步,抓住苏烟的手,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轻声问
“中、中了书白他真中了”
苏烟先是被她很凶地冲过来吓了一跳,见她如此问,又欢喜起来,笑着用力点头
“真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看了好几遍,第十七名,没错真了不得,竟然进了前二十”
“前二十”文氏轻轻地呢喃着,她已经哭了出来,嗓音尖细沙哑仿佛划痕过多的铜锣,她如梦似幻,整个人好像在做梦一样晕晕乎乎的,迷茫的眼神虚无缥缈地漂浮着,苍白干裂的嘴唇一遍遍轻声念叨着,“中了中了书白中了”她突然大笑了一声,这笑声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是从未有过的得意,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一声笑在尾音未落时戛然而止,她两眼一翻,猛然向后跌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直挺挺如一根锋利却脆弱的干柴
“文大娘”众人惊慌失措地高呼。
“娘”文书因为陆慧的事心里还残留着阴霾,即使知道自己中了也没有太高兴,因此没有像苏烟那样兴高采烈急于汇报,三个人里他是最后进来的,才走到外场连接后院的走廊口,他一眼看见母亲畅意地笑着向后跌倒,双目紧闭,他的心里咯噔一声,两眼圆睁,大喊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奔过来抱起母亲,恐慌地叫喊道,“娘娘”
文氏病的很重,许多年的操劳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这一次又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痰迷心窍,骤然昏倒。就算郎中被请了来,郎中也只是直截了当地说“大娘子这病是中了脏,不可治了。”
连请了几个郎中都是这么说,文书越发慌乱,他跪在床前握着母亲苍白干瘦的手,呆呆地望着她满是褶皱的脸。这张脸他每一天都在看,然而此时他第一次发觉原来母亲已经这么老了,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她那比实际年龄衰老了一倍的容颜令他觉得心酸,他恍惚记得年轻时的母亲亦是婀娜美丽的,然而现在
他双手握住文氏的手,将额头贴在那修长却干瘪布满了沧桑老茧的手掌上,他没有哭,他哭不出来,他只是觉得哀伤,锥心的哀伤
晚间时,恍若回光返照般,文氏苏醒了过来,迷茫的眼在逼仄的破屋内扫了一眼,旋即落在跪在床前的文书身上。文书仿佛看到了她空洞的眸子在望见他的一刻竟猛然泛起光彩,这样的光彩令他越加心酸,他悲戚地轻唤了声
“娘”
或许是因为病体过于虚弱,文氏的目光有些散乱,她直直地望了他一会儿,忽然,干枯瘦弱的手一个用力,她紧紧地握住儿子的手,声线微弱却坚定有力地对他说
“书白,洁身自好要好好活着”
她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恋恋不舍的目光在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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