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何乐极尊重他,另一方是栗源说的在理。但今天何乐的回答偏冷偏硬,且是没留余地的反驳,而最关键的是何乐反驳的得在理。
有句话叫兵败如山倒,也有种情况叫一击即溃,都根源于同种原因,那就是不合时宜的退缩,一退把精气神都退掉了,把士气也退掉了。
“也许是我老了吧……”栗源很久才轻轻叹息道。
“不是,是先生想太多,弟子却习惯直来直去,弟子总在想着最简单的法子,而先生在想着最周全的法子。其实这天下就如三舟过江,然后是两舟,然后是一舟……这个时候再好的法子,也没法解决多人乘一舟的情况,除非重新造船,否则倾覆还是迟早会发生。”何乐回头看着栗源先生,他眼中已有泪花,是为方大叔、邓大叔,也为这天下苍生。
栗源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害怕,因为何乐说的话可算大逆不道,但又说到了根本上。他栗源只是个织补匠,却不是建筑师,他没法将大周朝建设成擎天高楼,只能在风雨飘摇的大周朝上缝缝补补,让大周朝倒塌得慢点,国祚再久点,仅此而已……
而何乐看到了问题更深远的痛处,那是在大周朝早已溃烂的根基里,除了腐臭不堪还蛆虫肆虐。
“如果有一天,你想好了,就按你想的做吧!”栗源艰难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乐没有回应,因为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他宁可未来是先生和太子为他挡风遮雨,而不是要由自己来做决定。他知道自己有时太铁血,所以他害怕自己会做出的决定。
或许是因为堵截的人被调到后面,此后他们的行程变得很顺利,在又快速通过几外分岔河道后,终于在夜里到达蓟州牛沽溏渡口。渡口早已有曹家人为他们准备了二十匹良驹,是按照原来的人数准备的。
众人也不多言,依旧全部骑走。原先的计划中是会去附近的客栈休息,但考虑到形势严峻,他们还是连夜起程。走上陆路后,何乐才算能认出大概的方向,前面由李大叔领路很快就离开官道进入小路。
大周朝千年前就开始建造官道,现在每个州城县之间都有通畅的官道通行,但也有一些行人走出来的小道,要比官道更快到达偏僻的地方,经过上千年的演变也就形成了现在如主径上的细径脉络的小路。而李大叔领着大家走的正是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隐蔽道,不仅远离官道,还能绕过一些重要的关隘,实为江湖人偷运违禁品时所走。
到得子夜后,李大叔才引着众人来到一处废弃多时的小屋休息。其实以他们的体能完全还能跑,但栗源先生早已被马颠得七荤八素,尤其是这样的黑夜里他更是没法长时间经受。
“连累大家了……”栗源先生叹息着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有强健筋骨,成了满腹经纶却手无缚鸡之力。
“先生言重了,我辈只能拼尽一身力气,却杀不尽那百万外敌。唯先生才有治世之才,才能扶起危难的周朝。”秦十三恭声说来。
“唯能不负重望啊!”以今天他栗源也不敢说就能扶起将倾的国祚。
何乐趁机坐下来调息,发现那个十方如意还是有效果的,也难怪那个虬髯汉会随身携带,想来也是作为疗伤药来用,毕竟是武人。
“明早就能进入定州界,进临安城官道有三条,小道有五条。最隐秘的有一条,可以绕过绝大多数关卡,就是只能通过五人,多了就会受影响。”李大叔在地上画出一时草图,最隐秘的道其实要绕个大圈才行,但也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
“就从秘道走,除下的带着马作掩护。”秦十三拍板,他的资历仅次于花十娘,很有发言权。
何乐看着草图,情知定州界内此时情况也确非他们几人能冲过去。他们还是输在了时间上,那就只能赌上命来换回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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