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裙摆,再站起身来时,眼底的哀伤竟已不知淡去了何处:“臣妾叩谢圣恩,今后定谨记陛下教诲,不会轻易出宁安堂了。”
皇帝“嗯”了声,注意力都在苗姑娘身上。
她垂着头,无声退了下去。
房门打开又合上,郭慧心消失在屋里的下一刻,苗小柔再也忍不住,尖叫着跑开了。
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不要脸的事?若是在寻常,她定会一脚踹过去,大骂一句“滚开,恶心死我了”。可方才一连见识了三岁两张面孔,一张阴冷无情,一张温柔缱绻,她被糊弄得脑子犯了迷糊,不知该发个抖还是该红个脸。
少年的手摸了个空——啧,大彪的脸啊,摸起来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摸不够——他失落地蹙起眉头,瞥了她一眼:“跑什么跑,你就这点出息。”
见他恢复了正常,还是那个直来直往的鲜活少年,苗小柔终于又能呼吸了:“你、你戏太好了,我跟不上拍子嘛——干嘛突然回来,门踹坏了还得修!”
“还不是担心你。”他指指苗小柔的鼻尖,啧啧嫌弃,“擦擦吧,都出汗了。”
苗小柔:“……”吓的。
白睢接着把手一摊,解释道:“爷不准她出宁安堂,她今天偏出来了,还直接来找你。爷听到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赶过来。”
“哦。”苗小柔稍作回忆,想起郭慧心那张泛着青灰的脸,颇为惋惜:“她没干什么,就是过来说说话,我估计她是不想活了。”
“嗯,感觉出来了。”
这他都能感觉出来?所以才有了那些发人深省的话和举动?白三岁可真是神了,越来越厉害,比她见过的那些老狐狸都狡猾。
苗小柔倒也不笨,内心里立马冒出来丁点儿不安,觉得三岁这样黑白两张脸来回转换,好生阴险狡诈,让人觉得好不踏实。若是他用这些招来骗自己……
还没想出个具体的罪名扣他脑袋上,又听他啰里啰唆道:“不是说今天来给你裁衣的么,尚衣局的人来过了吗?爷吩咐过的,凤袍的制作要最好的,绣工也必须是最精湛的……”
苗小柔:“……”
白睢:“对了,还有春晖堂,皇后宫还没修缮妥贴,只能委屈你先住那里,布置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停停停停停……好烦啊,为什么她要答应嫁给这个人,好像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被他套进来了。
为什么感觉有一双手在推着她走?
时光如梭,十一月底的一天,宜婚嫁,诸事皆宜。不管苗小柔愿不愿意,烦不烦躁,在这一天她都被抓起来盛装打扮。
这日天上飘起小雪,稀稀拉拉地点缀在满宫的红绸上,使得一切从简的大婚显出几分萧索,却又多出几分美。便是在这样一个寒冷至极的下雪天,她要嫁给白睢了,让她想起在去年的隆冬,她和他一起去宫外赏红梅,她因为某事红了脸。
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深埋了情根吧。
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绾正,已是妇人打扮,看得她好有些恍惚。
倘若他们还是市井中的他们,她会很期盼做他真正的妻子,他梦想着做大将军那就去做,家里的生意她来操心,儿女的事情也交给她来。
其实,当初若应了这门亲,也挺好的。
罢了,还是不去想那些假如了吧。
自梳理打扮起,她就一直听着嬷嬷宫女们翻嘴皮子,议论着皇帝娶她多么多么情深。反正她这个正主只会呆坐着犯傻,嘴碎的下人便尽情去议论,不必担心被掌嘴。
这个道:“瞧这袖子上坠着的东珠,颗颗价值连城。喏,还有这凤袍上的凤凰尾巴,是秀坊的三十多个宫女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嗨呀,啧啧啧……陛下什么好的都给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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