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无燮深施一礼,“臣不能确定,但仅以井鸣流雾、老鼠过街、天上云彩来断定有地震,臣认为,匪夷所思。”
“皇上,世间万物万法皆有规律可言,皆有表象,平寇记略中讲道,‘地震必有预兆,泥滓上浮是为地震之兆’,震前有‘六端’,也讲到井水、池水、云彩、气温等变化,微臣认为,肃文所说有理。”
蒙养斋行走、算术大家梅文鼎却站在了肃文这边,明安图、蒋煜等人也点头称是。
肃文站得有些累,但瞅瞅几位议政亲王,却都三缄其口,就是那端亲王宏奕和诚郡王毓秀,此时也神情严肃,默然不语。
“辅臣,你的意思?”宣光帝把目光投向了当朝首辅、文华殿大学士、上书房大臣张凤藻,辅臣是他的字。
张凤藻站起身来,“老臣听了一阵子,窃以为,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他轻咳一声,“如确有地震发生,那着有司衙门宜提前预防,免得地震到来手忙脚乱,这也是可行的,但却不宜广泛宣扬,惑乱民心,以防有暴民趁机作乱,打劫商铺,酿造事端”
他本是儒家弟子,天人感应学说,根深蒂固。但多年宰辅已是历练得心思深沉。
如果非要他讲出天人感应四字,那地震这天时就是因皇上这人和德政不修,疏于政务皇上势必要下罪己诏!
但,倘使确实能预测出来,那证明天文象法算学就应大力推广,现在朝堂上对推行算术历法的争论可谓是愈演愈烈,这预测出地震,那可真给推行新式教育增添重重的筹码了!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但又不能明着阻止,只能说出既保全皇上面子又提早作好安排的举措,这也符合宰辅之责。
宏奕不动声色地看看他,这真是个老琉璃蛋——八面光!
宣光帝却笑道,“辅臣这是宰相之言!”他手里捻动着那串紫檀念珠,“朕在位十八年,遍观史书,朕在位时,是地震最多的!”
众人听他这样一讲,都笑了,殿里的气氛马上缓和下来。
“朕记着,朕曾与明安图谈过,”宣光帝声音不大,却从容悠扬,铿锵有力,“凡地震,皆积气所致,地震深,那地震虽然轻微但影响地面很广,地震浅,则地震虽然强烈但影响的面只局限于一地,地震之后,积气已发,断无再次发生大的地震之理,比如,西北地方,数十年内,每有地震震动,但江浙一带就没有”
“对,皇上讲得对。”肃文大声道,一出口才觉着有误,这不是咸安宫,而是皇上起居的清溪书屋。
“住口。”济尔舒训道,“皇上训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宣光帝却笑道,他轻轻一摆手,“他还是个孩子,不要拘着他,今儿没那么多礼数。”
“我只是觉着皇上才学深不可测,天子武功文采天下第一,适才皇上讲的是地震成因及震源深度与地震烈度的关系,并且说大地震之后,不会再发生更大的地震,并且地震分布不平衡,西北地区多,江浙一带少”肃文大着胆子道。
“呵呵,”宣光帝一下笑了,“好你个肃文,你一个小小的官学生,没品没级,人不过十六七岁,你好大的胆子,竟表扬起朕来了!”
众人看他虽然这样讲,但并不生气,也都陪着笑了。
端亲王宏奕与郑亲王荫堂互相看看,却没有笑。
“呵,那朕即为天子,干脆,就赏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嗯,不管是否有地震发生,肃文都没有罪过,着赏肃文毓庆宫伴读吧。”
诚郡王住毓庆宫,伴读就是伴皇子读书,虽只是虚衔,但也是读书人求之不得的荣耀,只见那毓秀也是微微含笑,肃文忙施礼谢恩。
看着肃文、梅文鼎、蒋煜等人退了下去,宣光帝收敛笑容,“不管如何,要曲突徙薪,未雨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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