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几样东西事小,伤了三方和气事大。无奈,朱祐樘只好亲自出面安抚瓦剌与鞑靼的头领,将赐宴提前到了当天。
李慕儿与马骢分立朱祐樘两旁,望着眼前的鞑靼使臣,双目圆睁,一副吃惊之相。
为首的健壮少儿郎,女扮男装的妇人,鬼灵精怪的小姑娘,三人虽都换做蒙古装束,却分明眼熟于底,正是那日在澹烟楼滋事的故人!
三人此时亦是瞠目结舌,回望着李慕儿,显然没有料到会在此地遇见她。
一番礼让,众人依次就坐。
瓦剌来使一个叫苏合,一个叫牧仁,看起来斯斯文文,八成是文官。
而鞑靼这三人,除了小姑娘其木格眉清目秀,其他两人面相看着就凶。
少年自称巴图,妇人阿古拉,仍旧不说话,却与少年平起平坐,同为一桌。
李慕儿知道这顿饭吃得不会痛快,果然,几人屁股还没坐热,苏合便用流利汉语道:“陛下,此次贡品失窃事件,绝非吾等疏忽。”
牧仁接话道:“不,陛下,确是我方疏忽大意,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朱祐樘静静抿了口茶,或许是等着听鞑靼方有何说法。可他们的心思却早已不在这桩小事上,巴图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李慕儿。
朱祐樘抬眼瞧见,眉心立即揪了起来,不满地转移他的注意力道:“此事巴图大人怎么看?”
巴图这才收回眼神,却转而看向了其木格。其木格瞥到,立即回话:“皇帝陛下,关键不在于我们怎么看,而是您怎么看。这等小事想必陛下也不会在意,西边儿现在日子过得寒酸,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了。”
其木格这小姑娘当真厉害!李慕儿这样想着,难免抬头看她一眼。便这一眼,就与其木格视线撞了个正着,并且后者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苏合与牧仁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讽刺,眼看着就要发作,朱祐樘适时打圆场道:“这样吧,这些东西就当朕已经收下了,还照封册上的数额回礼。只是这人,朕可就还不出了,还得请两位回程路上,好好寻一寻。”
这话虽是对瓦剌方说的,朱祐樘却直直盯着巴图。苏合与牧仁倒也会意,不敢再揪着不放。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可巴图却忽然大笑出声,“陛下果然英明,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以退为进。而我们蒙古人也有句谚语——骆驼老实了,人人骑着玩。陛下觉得哪句话更有道理?”
此言一出,显然在给朱祐樘下马威,不知为何,这个叫巴图的小伙,几日不见似乎天差地别了,完全不像当日在澹烟楼傲慢无知的模样。
李慕儿与马骢蹙眉对视一眼,却不敢随意插话。
李慕儿不免担忧地去看朱祐樘清秀侧脸,只见他薄唇一抿酒杯,淡然道:“朕身居高位,没机会听说这些民间俗语。倒是听说过你们太祖铁木真的一句话,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朕听了受用,所以战马才能驰骋万里。”
答得漂亮!李慕儿忍不住捂嘴偷笑,并顺势提起酒壶道:“皇上英明!皇上的酒杯空了,微臣为您添酒。”
巴图闷闷饮了一杯,看着她道:“这位娘子自称微臣,难道竟是在朝为官?”
他终于忍不住与自己搭话了,李慕儿嘴角一勾,“微臣只是后廷一名区区女官,何足挂齿?微臣前阵子出宫办差事,也遇上了几个蒙古友人,可我瞧他们对自己的骆驼可是关爱有加,没有半分看轻的意思。嘶,这样说起来,微臣瞧着几位大人分外眼熟,莫非几位脚程较他人快上许多,早就与微臣在街头碰过面?”
她一番话,非但堵了他骆驼一说,还将了他义军。巴图狠厉地剜了她一眼,笑道:“我才说了一句,怎得大人费这许多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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