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的永昌府以南,是勐缅司、孟定府、孟琏府、车里宣慰司等土司辖地,各家土司有不少被莽应里军势所迫,出兵出粮为他摇旗呐喊,同时背地里也悄悄给昆明的黔国公通风报信,拍胸脯打包票说自己仍然忠于天朝,把墙头草随风倒表演得淋漓尽致。
莽应里狼子野心,岳凤为虎作伥,竟敢率军入侵煌煌中华,而明军不知何故,迟迟未能有所举动,土司们纳罕之余,不禁叹一声莫非世道真的变了,东吁王朝也能在天朝上国面前耀武扬威?
钦差督帅秦林调兵遣将,又飞檄各土司调他们助战,大部分土司都选择了等一等、看一看。
这局势,还难说得很呢……
数日后消息传来,年纪轻轻的秦督帅指挥若定,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老将邓子龙、骁将刘綎双剑合璧,嚣张一时的缅兵在保场驿被打得落花流水,七百头战象落入明军之手,耿马、湾甸土司率军临阵倒戈,缅兵被俘多达三万余!
随后,秦督帅一夜间将三万余战俘尽数斩杀于施甸河畔,河水为鲜血染成赤色,据说当夜乌云掩月、狂风大作,天地为之低昂。
土司们接到消息的第一反应,都是目瞪口呆却又如释重负——因为战局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因为莽应龙莽应里父子二十年来嚣张凶狂,东吁王朝大肆开疆拓土,攫取孟养等明朝土司辖地,不久前更打进云南腹地,大有拿下大理城,与中国分庭抗礼之势,谁想到莽应里会被一个年纪轻轻的督帅打败,而且还败得这么惨?
情理之中,则是土司们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和缅甸虚与委蛇,其实心头敬畏的仍然是中华天朝,是云南的黔国公。天朝就是天朝,在土司们心目中强大得难以想象,莽应里虽猖獗一时,真正看好他的人却也不多。
从战场上传来的具体战况,因为口口相传、因为有意无意的添油加醋,变得与真实情况相距甚远——并且随着传播距离的拉长,变化就越大。
在云南边陲的各个土司辖区,在山间的村寨里。人们津津乐道,水果破象阵与沐英火箭射象有异曲同工之妙,缅族武士葬身密林,明军突然从侧腹位置给了缅军致命一击,则染上了奇门遁甲的色彩,就连秦林最后杀死了三万余俘虏,也被传为某种神秘的血祭。
“天朝上邦人物,果然非同凡响,年纪轻轻就神机妙算。莫不是诸葛亮转世投胎来的?”
“搞不好还真是,不知道他拿不拿鹅毛扇?”
土司们做出种种不着边际的猜测。
很快他们接到了秦督帅的传檄,这份传檄仍然是以钦差口气命令土司们出兵出粮助战。但字里行间就带着不满了,问他们时至今日仍拖延不前,迟迟不来军中投效,是不是对大明朝的忠心有所动摇?
土司们吓得屁滚尿流,这回是绝对不敢怠慢了,纷纷亲自率领部下前往助战,同时凑粮食运往前线。
更偏远一些的木邦,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
木邦曾经是明朝在南疆所设的六大宣慰司之一,土司罕家世袭正三品宣慰使。不过多年以来已经近乎王国,不再听命于朝廷,十余年前顶不住莽应龙软硬兼施,臣服于东吁王朝了。
土司罕家的宅邸形制类似于城堡,修建于南渡河畔的山坡上。赤脚短衣的土司兵背弓箭、挎腰刀,于寨墙内外来回巡视,望楼站着的士兵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警惕的眺望远方。
最近这段时间可不是什么太平日子,莽应里率兵杀进了中华天朝。永昌府一带打得不可开交,木邦人虽然没有听说过假道伐虢的成语,但也知道莽应里大可以趁机下手,把木邦彻底收入东吁王朝的版图。
木邦土司臣服于缅甸,可他还不想做缅甸的奴隶。
城寨中间的大屋,肥胖的木邦土司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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