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京城内某处房舍。
一点摇曳的烛火照耀着整个房间,王石坤没精打采地靠在桌前,桌上一坛烈酒已空去大半,心里却仍是气愤难平。突然,房门上吱嘎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不大,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却显得分外响亮。王石坤吃了一惊,挺身跳起,右手下意识地抓过钢刀。他定了定神,向窗外低喝一声:“是谁?”
木门缓缓地开了,一个裹在黑袍中的身影随即闪了进来。面对王石坤充满戒备的神情,那人付以淡然一笑:“慕容信光,西洋萧弈天总兵麾下休达指挥使。”
“萧弈天?就是今天酒船上和徐民式坐在一起的那个毛头小伙子?”王石坤不屑地说:“哼,天下做官的都一般黑,徐民式的客人还会是什么好货色。”
“若非我家总兵大人出言,你现在可不会有闲在这里喝酒。”慕容信光提醒道。
“还不都是一丘之貉。”王石坤嘀咕了几句,又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大人派我来相询倭寇之事。”
“倭寇?你们又有什么目的了?”
“我们双方的目的都一样:消灭倭寇,保我大明海疆平安。”
“哼,你们又不是本地官员,倭寇犯疆虽然闹得厉害,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大人义胆忠肝,一心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倭人胆敢犯我中华天威,其罪不赦!”慕容信光耐心地解释道:“只可惜这里是南直隶地界,公开行动一定会受到南京官员们的阻挠,总兵大人知将军之忠义,故派我深夜来访,向将军详询倭人之虚实。”
“若是我告诉你之后,你家将军会去截击这批倭寇吗?”
“我们的水兵正在往莫愁湖一线集结。只要你说出敌人的位置和动向,我马上回去禀报总兵大人。所以……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来之前就已经敲过三更了!”
王石坤沉默了片刻:“你等等,让我先拿张地图出来。你们远道而来,总不会连这个都准备了吧……”
次日巳时,钟山东麓,灵谷寺附近。
钟山一带的村庄在得到倭寇来袭的消息后早已逃得十室九空,值钱的财物和牲畜也大多被带到山林深处藏了起来。倭寇们昨晚在营地附近搜索了很久也一无所获,于是,在首领铃木良和的指挥下,这群浪人武士继续向南行军,逐渐向南京城靠近。
铃木良和站在山道边一块巨石上,得意地审视着自己手下的军队:两千名士兵排着两列纵队蜿蜒在山间,前锋与后卫各五百名“黑吉倭”都是来自对马、萨摩两州的精锐武士,近千名战斗力较弱的双屿海盗则居于队列的中段。这支部队自不久前在海安登陆之后,一连突进数百里未尝遇到有力抵抗,现在更抵近了大明帝国的南方副都,战功之盛可谓前所未有。
今天早上,一个小头目突发奇想,建议越过钟山后再折向西行。据说那里有一座中国皇帝的陵墓,想必少不了价值连城的陪葬品,随便捞一把带回去都是富可敌国。铃木良和对这个主意深以为然,就算找不到皇帝的宝藏,回日本之后也可以把这段经历大加吹嘘: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内陆,老子不但如入无人之境,还在他们几十万大军的眼皮底下挖了明朝皇帝的祖坟!哈,国内的傻瓜们,给那些大名卖命有什么用?老子在这里随便走一趟都抵得上国内好几年的军饷!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与向往,铃木良和得意地仰起头,眯起眼睛望向高处的山巅。在明媚的阳光映花双眼的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紧接着,一支飞箭洞穿了他的胸口。
事态的突然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日本武士们惊讶地向已然命丧黄泉的统帅望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暴露在了死亡风暴之下。
从第一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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