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数。谈来谈去是钱,盛宣怀自具戒心,不尽不实地敷衍着。
瑞锦山也很厉害,耐着性子套问,提到购船经费,终于问出花样来了。“咱们跟外国买船,也是给现银子吗?”
“不是!”盛宣怀说,“要买英镑汇了去。”
“到那儿去买啊?”
“那家外国银行都可以买。不过总是请教汇丰银行。”
“为什么呢?”瑞锦山问,“莫非跟汇丰银行买,可以少算一点儿?”
“不!镑价是一律的,逐日行情不同,是高是低,都看外国电报来挂牌。”盛宣怀答说:“至于专跟汇丰银行买镑,是因为海军经费存在汇丰银行生息,买镑只要转一笔帐,可以省许多手续。”
从这几句话中,瑞锦山知道了两件事:一件是北洋有款子存在汇丰,一件是镑价的行情,逐日不同。这跟银价与钱价一样,有时银贵钱贱,有时钱贵银贱,如果贵进贱出,就是吃亏,否则便占了便宜。懂了这个道理,瑞锦山发觉其中大有讲究,“*人,”他故作很谦虚地说,“这我可要跟你老叨教了。镑价行情,既然有高有低,那么买镑是该趁低的时候买,还是趁高的时候买?”
“自然是趁低的时候买。”
“如今是高是低?”
“如今算是低的。”
“既然镑价低,就该多买一点儿搁在那里,反正是要用的。*人,你说是不是呢?”
一句话将盛宣怀问住了,心里不免失悔,不该将洋务上的诀窍,轻易教人。虽然这笔购船的经费不由自己经手,但自己经手过别样向外洋购料的经费,买镑总是低价高报,而外汇牌价,不用跟银行查询,申报上每天登得就有,倘或调帐彻查,弊窦立见,那时要弥补解释就很难了。这样转着念头,竟忘掉应该答话。瑞锦山见他发愣,知道自己的话是问在要害上,笑笑说道:“*人,我是瞎琢磨,问得大概不在理上。”
“不,不!”盛宣怀这才想起,还该有句话回答:“如果是自己做买卖,照你的办法,一点不错。不过公家的事,又当别论。什么时候该买镑汇出去,要看咱们驻外国的钦使,什么时候来电报?早汇了去,人家也不肯收的。”
最后一句话不但成了蛇足,而且成了骗小孩的话。彼此交易,买方愿早交款,卖方岂有不收之理?瑞锦山阴恻恻地一笑:“洋人买卖的规矩,跟咱们不一样。”
这一笑,笑得盛宣怀很不自在,不过他的脸皮厚,不会出现惭色,定定神答道:“洋人做买卖,一切照合同行事,迟了不行,早了也不行。再说,既然是拿银子存在汇丰生息,早买了镑,白贴利息,也不划算。”
这番掩饰,总算言之成理,再看他从容自若的神态,瑞锦山倒有些疑惑自己的想法,似乎不见得对,因而丢下不谈,换了个话题。“外国银行的利息怎么样?”他问,“是不是比咱们的银号钱庄要高一点儿?”
“也不见得。”盛宣怀学了个乖,不肯透露确数,“而且存的是活期,比定期的更低。”
“既然如此,贪图什么呢?”
“贪图他靠得住。还有一层好处……。”话到口边,盛宣怀突生警觉,真所谓言多必失,心中悔恨不迭。
然而漏洞已经出现,瑞锦山当然捉住不放,“什么好处?”他说:“*人也教教我!”
逼成箭在弦上之势,盛宣怀无法闪避,转念一想,教他一个乖也好,便放低了声音说:“洋人做买卖有样好处,最看重主顾。譬如说,你有款子存在他那里,不但靠得住不会倒,而且有人去查,他们也不肯透露的。”
“这就是说,谁有款子存在他们那里,除了本主儿以外,没有人知道?”
盛宣怀一拍掌说道:“对了!锦山,你行!一点就透。”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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