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混乱,错觉纷呈的原生聚落民主议会地图,经过了多年的雨水冲刷,不知道为什么一百年以后居然还在,被他们祖先崇拜的后裔鉴定为史前时期最神圣的早期民主政治文化遗迹。
第一座泥屋落成以后,标志着八十一公里聚落文明的诞生。
八十一公里编年史的第一个冬天,大雪覆盖了一切。北方的风把白雪堆积到房屋的背后,在后山墙堆成斜坡,形成滑雪跑道,所以北墙上不能有窗户。人从屋里出来要穿得很厚,要用力推开门清扫积雪,到户外,就陷入深雪,移动很费力,远处看穿的厚厚的臃肿的人,就是熊。于是食堂的墙上出现一幅用刀刻的画,是一个闹暗恋的人画的,脸是女人,身体是熊。
图腾出现了。
罗汉第一天进树林伐木,黎明前起身,走到中午十一点半到,到达树木高大的密林,以后每天走,就踩出一条道路。茫茫雪原,积雪到膝盖以上,真是‘拔腿走’。
第一线曙光出现,雪原一望无际,异常美丽。看到黎明开始,雪原东边银白色的地平线,被染出一道粉红色的镶边,那光芒逐渐慢慢扩展过来,东边的雪地是红的,西边的还是雪白。大地反射出粉色的阳光,在空中,像云的影子一样变幻着色调,四面八方的几处白桦树林也变成发光的粉色,树林顶上积压的冰雪开始变成一个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太阳一照,发射出闪烁的光芒,星光四溅。
大地在清晨睡醒了,开始呼吸,湿润的气息在空气中上升,是一丝丝抖动的透明细线,往上走。呼吸着这种透明空气,罗汉的血液就跟着喘气的频率更新,再生,涌动,进入头脑以后,就能出现血液里面留存的对以前的回忆,不知道是在哪年哪月,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曾经非常自由,觉得自己巨大而明净,也是这样的空气,也是这样地呼吸,也是这样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高兴的地方拿着一根竿子走路。那时和现在一样,呼吸着掺合着太阳透明光线的空气,体内一片澄澈,总能让人回到更年轻一点儿的前一天。
他看了看前后拉开距离走路的同伴,受不了这个地方的引诱,就干脆跌倒进了柔软的雪里滚着走,大呼小叫,一路压过接连不断的幸福,弄得半条队伍见了以后都学着在雪地里往前滚着走。
中午到了橡木林。在林外,带头的老人说,先别进。过了一会儿,风吹动树梢,从树头上落下几个枯树干。带头的老人说,这片林子自古没来过人,人的动静太大,我们自己不知道,树可知道,落下的枯枝叫‘吊死鬼’,树不能白砍,要索命,砸上就是脑袋。
原来极北之地,万物有知,于是大家禁声,慢慢走进密林。
伐木是玩儿命。两人扯一把大锯,锯叫‘快马子’,先看风向和树头的重心,测定自然倒向,然后从另一边离树根一尺左右开锯。先慢慢切入。这时候,树会使劲夹紧,压着不让锯。所以要有技巧,要慢慢的,偷偷地,一点一点的,试着往里走锯齿,像坏蛋进人家偷东西一样。再往里锯,树就夹不住了,锯到差不多一半,再换位,从另一面低于锯缝的地方开锯,再锯,大树就因树头的重心和风开始倾斜,树身内部的筋脉和纤维就发出断裂的声音,要倒了。
大树倒下有悲鸣,会做最后一击。大树倒下之前的刹那,伐木人必须敏捷跳开,不然会被弹起的树根撞上。林中的树巨大,三个人抱不过来,都是千年古木,有魂魄。伐木人弯腰干活时间极长,能感觉到一报还一报的天责,腰疼痛,浑身筋肉断裂,觉得同时也在锯自己。
罗汉他们在林中干活,树林不肯善罢甘休,有人被弹起的树枝打瞎眼睛,有人被冲撞的树底砸断腿。所以来的时候好走,回去不好走,身上要背着人。
罗汉回程背着伤者行路,抬头看前面,大雪原永远不变,不过它的光影色调永远在变幻。回到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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