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钱买电灯泡。
几天后,高兴和拽虎在吃饭俱乐部很得意,问大家,见到科学的力量了吧?见到光明了吧?
大家都说:“见到了,科学就是好”。
高兴不依不饶,问:“还敢迷信吗?”
大家说:“不敢迷信了,不能再迷信”。
高兴就走到石碾子前面站着,看着队长。
一般石碾子上都是蹲队长,那天队长给高兴面子,从碾子上下来,去井台上蹲着,换了位。高兴没蹲,他站着,一边吃馍一边俯视着吃饭俱乐部。门家庄氏族纷争终于结束,海内一统,信仰归一,君临天下。
瓦帽向大家请示,他可以不可以也去拽虎家的西厢房去看看,就是看看亮光儿,不赌博。大家说,那可不行,你去不得。
罗汉不明白,问为什么不让瓦帽去,众人说,瓦帽去了就没人能玩了。
“他掷骰子,想是个几就是个几,没天理。”
“啊?什嘛!”
罗汉一看,这不是挑衅吗?刚说好不迷信了。
那边石碾子上,高兴已经掉下来了,正拍胸口往外吐馍。
罗汉想,这队长也是,争理,怕的是走极端,不给自己留后路,看这回怎么办?
瓦帽三十来岁,面色微黑,脸型像一片翻转的瓦片,前额和下颌凸出,中间往里收,侧面看,像一弯新月,故有此名,人憨厚,笑的多,像小孩儿,话不多,说了一般也没人听,因为智力发育的不是特别充分。村里人有比喻,此类人,脑瓜子熟的太早,所以没长全,像是没长足实的西瓜,所以叫‘八成’,就是百分之八十智商的意思。
每回吃饭俱乐部里辩论,罗汉看热闹,听着新鲜好玩儿,并不多插言。这回,要为瓦帽鸣不平,就跟大家说:
“这可是欺负人了啊,谁掷骰子能想是几就是几呀?天地良心,不能这么冤枉人家。”
大家说:真没有冤枉他。他爹掷骰子,能知道别人手里的数,到了他这辈儿,身上已经差了成色,就知道自己的数。
这话一说出来,实在是太无法无天,就让高兴逮住了,非要当场试验,要抓现行的谎言。
瓦帽一边听两边说话,一边左右两边看,没有态度,不置一言。
众人让高兴逼得无奈,就取来两个骨头骰子塞到瓦帽的手里,说试就试呗。
高兴对瓦帽说:“扔吧,扔个十。”
瓦帽走到罗汉他们住的院子门口,一抬手,就把骰子扔进了院墙,进院子一看,是个十,再试九,就扔个九,试了几回,说几扔几。
高兴的天下一统,惊天逆转,瞬间崩溃,情绪很激动,那天晚上问罗汉:
“队里这帮人怎么这样儿?不用算盘算账的,没事儿平端个独轮车走路的,梦里学功夫的,还有天生的赌徒,怎么回事这是?!”
罗汉想起,在以前,有的家族,姓氏就是一种职业,世世代代干一样的活儿,干长了,本领就长在了身体里,就成这样儿了,这也许是进化论,不是迷信。
忽然觉得在门家庄,科学和迷信的界限有些分不清了。
高兴虽然还没有看懂那本外国书,却不可思议地沾染了浮在外国字面儿上的西式思想习气,听了罗汉说的,开始假设了。
他说:也许史前时期的人类,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类,而是不同的人类物种,各有各的特点,打仗的c算账的c盖房的c赌钱的c治病的c能飞的c能跑的c能游的c各种各样,各有所长。后来一合作,事情好办了,日子好过了,生活方便了,就不用人人那么厉害,于是,进化为同一种人类。
但这是进化还是退化呢?两人眼对眼,有点儿把自己吓着了,难道进步同时也是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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