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你当然不是。”
“啊……”薛占水突然明白了。他虽然并无官职,可还有林知州啊!毕竟允落汀落籍的人是他。
“我自然是不怕有人上奏参我一本,可我毕竟不像赵绝风只是一个小小县令,最终受苦的会是谁,你心里清楚。”林知州继而道,“你虽无官职,但举人已有为官资格,若有德行缺失,会影响你将来的仕途。所以你现下的境况还不如赵绝风!他十年苦读早已修出了结果,不论遭遇如何,终究有个身份在,况且陇县于他不过是个任职的地方,有些流言蜚语也不妨事。而你呢?你此次中举归乡已是满城皆知,伊伊同你青梅竹马之事更是成为了坊间佳话。可佳话与丑闻往往瞬息变换,如今方诀的威胁近在眼前,你难道甘愿自己满腔的才学抱负绝在陇县么?”
林知州的言谈中透出难尽的痛惜,看向薛占水的目光饱含警示之意:这便是前车之鉴,早早收心收手,对你二人都有好处。
薛占水陷入了沉默。
“我给你一日考虑此事。”林知州又道,“若是选鸳鸯蝴蝶一双人,我便不会再过问任何事;若是选阳关独木各自安,我不仅会助你进京,还会保伊伊姑娘今后富足平安。”
说完,林知州便抬步转身意欲离去。薛占水并没有动作,只是抬眼看向了监房角落中已不成人形的元久久。正在此时,乱发中有一双眼睛亦盯住了他,眼神透着令人心惊的清澈平静,突然,她发出了喑哑刺耳的笑声,一双眸子始终不曾离开薛占水的。
薛占水受了惊吓,不禁退了几步,口中嘟囔着“不”,转身欲跑,却见林知州一脸凝重地立在不远处,同样盯着他看。
“不,不!”薛占水崩溃地大叫出声,抱着头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林知州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即走近了些。过了许久,薛占水平复了呼吸,蓦地抬头看向林知州:
“我走,我这就走!我不能让她受这样的苦!”
看罢,这就是不堪一击的真情。
我有些担忧,希望落汀不会因此心软而原谅了薛占水。若是带落汀入京危机四伏,他大可以放弃进京,带落汀远走,可是他没有。我心中清楚,公平而论,他离开凉州以求自保没有错,他不忍多年苦读的辛苦白费也没有错,可他错在了虚伪自欺:那一番痛苦抉择像是作了甚么牺牲一般,然而真正受苦受难的人却是落汀。
看似是怕落汀遭受迫害而选择离开,可其实这不过是命运给予他的一场顺水推舟:速速动身奔往京都,不仅“救”了落汀,更是保住了仕途。
想想他那日在孤芳阁看到落汀时的表情,他一定很是惊讶罢:我明明尽我所能地救了你放了你,你怎么会再次堕入勾栏了呢?!
观至此处,虽然找到了薛占水背弃诺言的因由,但我心中始终有个疑团未能解开。林知州究竟是因为甚么改了主意?他此次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与当日帮落汀落籍成全她二人的作为完全相悖,可看他样子又不像是虚情假意。这其中定是缺失了甚么!
我现下里极想同小白商议此事,却苦于身不由己无法言语,一个念头突然在心中浮现:若是被永远地禁锢在另一个人的躯体中,无痛无痒、食不知味、口不能言,虽然能听能看,却也终究是受限良多……这将是多么绝望的一种情境?!
“好。”林知州舒了口气,简短答道,顺势拍了拍薛占水的肩头。
便是在此时,我突然觉得有人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立刻低头,是小白的手!我震惊地顺着手臂抬头看去,落汀站在他身后,同样是满脸惊诧,他们二人的面色都有些苍白。
我环顾四周,竟是一个庭院,而非落汀的小厅,院中只有我们三人,不见薛占水的身影。难道我们还在他的记忆中,可为何不再只是一团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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